两次怀着孕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一生颠沛流离,31岁死于孤寂中

2021-08-18  本文已影响0人  xy枯叶蝶

提起萧红,我想大家脑中都会冒出很多关键词,童年不幸,遇人不淑,孤苦无依,命运不济,一生孤独,英年早逝……

一个人的一生要形容起来很简单,短短几个成语就可以概括完,更何况萧红这仅仅才31年的短暂人生呢,然而这短暂的一生,对于情感细腻,心思敏感的萧红来说,每被辜负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连花草树木的凋零都可以让她感伤一个秋,更何况这一生遇到过的无数次劫难呢?

她本是个天才,她是鲁迅先生口中最有前途的作家,鲁迅说她很有可能成为丁玲的后继者,凭借她的才华,她确实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丁玲,在《呼兰河传》中,我们可以看到,小小的萧红,对身边的万事万物都是带有感情和观察力的,而观察力和丰富的情感,正是一个作家最宝贵的素质,这些素质,萧红都有。

萧红从小就是个敏感细腻的孩子,她细腻到对庭院里的一花一草都有丰富的感情,从理性上来看,细腻是一个可贵的特点,然而这细腻放在萧红身上无疑是一种劫难。

张家大院,祖父是萧红生命中唯一的光

1911年,萧红出生在屈原的忌日,这在当时封建气息极强的呼兰河,是一个非常不吉利的日子,呼兰河人把这一天称为“恶月恶日”,所以萧红生来就是个命带凶煞的人,据说“恶月恶日”出生的人“男杀父,女杀母”,从她还是一个会摇首乞怜的孩子起,父母就不曾爱过她,疼过她,宠过她。唯有“性格懦弱”的祖父将她视若珍宝,祖父的这点爱,便是萧红整个童年所有的光。

萧红的父亲张廷举从小追求上进,在养父母的培养下成为了晚清最后一批举人,一路做官封爵攒下了硕大家业,二十一岁时与识得几个字,勤俭持家的姜玉兰成亲,夫妻伉俪情深,但是姜玉兰体弱多病,宿疾缠身,萧红八岁时母亲去世,痛失爱妻的张廷举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这个“克母煞星”身上,从此,萧红在父亲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父爱。

姜玉兰虽体弱,依然为张家诞下三名男婴。但男婴多是胎中不足,第一个孩子和第三个孩子都夭折了。只有第二个男孩,活了下来。他便是张家唯一一个与萧红同父同母的胞弟——张秀珂。在经历了两个男婴出生又夭折的喜悲交杂的情绪之后,张秀珂的健康成长,让彼时子嗣并不兴旺的张家一时间显得热闹不少。

姜玉兰与张廷举夫妻数十年,感情甚笃,在他心里,姜玉兰大概是这世上与他最亲的人了。也因此,姜玉兰去世之后,张廷举性情大变,昔日寡言沉默的一个男子,忽然变得粗鲁又暴戾,待人待事都失去了耐心。包括膝下的子女,尤其是萧红。

姜玉兰一死,张家连个操持家事的成年女人也没有,在亲友催促之下,姜玉兰身后百日,张廷举娶了第二任妻子梁亚兰。梁亚兰出身于呼兰的旗人名门大户,嫁到张家之前,对张家的三个孩子就感到困扰,继母总是不好当的。虽然日后梁亚兰的妹妹梁静芝回顾这段往事的时候,一再强调梁亚兰待萧红好,恶言恶色皆不曾有,但萧红只是觉得,继母梁氏待自己只是“客气”,谈不上亲近。

在这家底深厚的张家,萧红是孤独的,她的记忆里只有母亲对她的不咸不淡,祖母用针扎她,父亲和她说不上两句话,继母待她礼貌但冷漠,唯有与她血缘并不是很近(萧红父亲张廷举是其祖父张维祯的养子)的祖父待她如掌中宝。

在《呼兰河传》中,萧红写到祖父常常带着萧红在庭院里玩耍,张家大院面积很大,大小房屋三十余间,各种瓜果蔬菜应有尽有,这庭院便是萧红童年的整个天地,和祖父一起,看一花一草,一瓜一蔬,看它们发芽,长大,成熟,或许就是这没有玩伴没有爱的时光,让萧红学会了用心灵去体会世界的一切,在她的眼里,一草一木都是有着丰富的感情的,唯独人没有,尤其是生她的亲人,冷漠至极。

她家有很多储物柜,她喜欢到处去寻找,把那些尘封许久的东西找出来,一件一件的琢磨,她在《呼兰河传》写到祖父常常带着她念诗,念那些她听不懂但是很喜欢的诗,遇到她不喜欢的诗,她就吵着不念,遇到喜欢的就大吼大叫的念出来,那份孩子气和童年无邪,或许是萧红这一生最温暖最无忧无虑的记忆。

呼兰河,文字是萧红阴霾生活的一束光

1920年夏,萧红被送入了呼兰河的龙王庙小学,从此萧红便跌入了这文字的深潭,眼界和智慧的宽阔,要么带来透彻,要么带来不安,于萧红,带来的是后者,萧红在呼兰河辗转多个学校,当时正处于中国动乱时期,尤其是当时张作霖父子管辖的东北片区,但是形式的动乱没有阻止萧红对文字的热爱。

五四革新后,许多女子都返回闺阁,习练女红,择良人而嫁,萧红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读书,书和文字,让她知道了这世上无穷无尽的美,治愈了她无穷无尽的伤,她怎能放弃。

当时呼兰只有一所县立中学,对于家底丰厚的张家想要继续供萧红读书,学费并不是问题,但是放弃张廷举极力阻止,张廷举虽然是知识分子,但是作为一个对萧红只有父责没有父爱的传统男人,最希望的是迎合世俗的需求,早点让萧红嫁人,因此两人的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隔阂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顽固的,犹如剧毒一般,一旦深入肌理和骨血,就难以清除,甚至是带有毁灭性的。会毁掉信任、毁掉希望、毁掉一颗心。

期间,萧红心情抑郁。该何去何从?是忍一忍就这样草草将自己嫁掉,还是义无反顾誓死不休地奔将出去,逃往远方,以书为食呢?她不知道。萧红悒悒寡欢,日日不能安睡。要让她潦草过一生,她定是不甘心的。

萧红虽是初夏出生,但性情当中却未见几分温和,反倒藏匿着沉重的叛逆。她犹如一簇炽烫的火焰,热烈得常人无法亲近,却又分明是那么美。她的每一个眼神里都有日光一般热烈的红,哪怕灼伤自己,也不肯冷却。最终,她病倒在床。

唯有祖父,为她周旋在家族当中,企图说服张廷举让萧红远行念书。但祖父人老年迈,说话分量大不如前。好在呼兰小城有座天主教堂,走投无路之际,萧红威胁父亲张廷举,若不让她上学,她便要横心去当修女,因此张廷举方才妥协,同意她远行。

1927年秋,萧红离开了呼兰,考入哈尔滨东省特别区区立第一女子中学,是年,萧红十六岁,正值最好的碧玉时光,是真正的二八年华。人在这样的年岁,总是一颗心惴惴不安地向往未来,对前途,对城市,对爱情,对不可知的人生。

汪恩甲,在一起不一定是爱,可能是对生活的妥协

来到第一女子中学,萧红接触了很多文学爱好者和文学追求者,也是在此期间,初闻鲁迅先生大名,读了好多鲁迅的作品,早早地成为了鲁迅的崇拜者,1927年11月,因张作霖和日本签订条约引起的暴动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萧红和同学带头开始了游街,学校因此开除了她,张廷举为了维护在教育界的颜面和张家家风,暗自给萧红定下了婆家。

1929年3月年,多番周旋重返校园的萧红打算回家给祖父过80大寿,未进门就听到祖父病重的噩耗,在祖父床前,她哭干了嘴唇,哭凹了脸颊,当时整个张家对萧红来说不过是个居所,她唯一的牵挂只有祖父,寿宴结束后无奈返回学校,这是她与祖父的最后一面也是最后一别,6月,祖父病危,萧红赶回,只看见一排白幡。

她说,祖父死了的时候:

“我懂得的尽是些偏僻的人生,我想世间死了祖父,就没有再同情我的人了,世间死了祖父,剩下的尽是些凶残的人了。我饮了酒,回想,幻想……以后我必须不要家,到广大的人群中去,但我在玫瑰树下颤怵了,人群中没有我的祖父。所以我哭着,整个祖父死的时候我哭着。”

祖父去世这年,她遇见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此前父亲瞒着萧红定下的亲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汪恩甲,萧红虽然有个性,但是对于父亲安排的婚事,她也曾尝试与之交往,只是了解愈深,失望愈透。

彼时,萧红身边不乏进步男青年。而她又是个理想主义的女子,对自己人生的要求是严苛的。情之初动的时刻,更会时时盼着身边的男子是世间最好的,与自己最相衬的。怕是半点瑕疵也难以容得下。终于,萧红开始疏远汪恩甲,并萌生退婚之念。

她与一个已婚男子陆哲舜一同去了北平,陆哲舜因萧红和家里提出离婚,最后家里人断了其经济供给,陆哲舜妥协,两人不了了之。萧红被迫返回哈尔滨,第二次去选择去北平,她孤身一人,汪恩甲追到了北平,再次闯入她的世界,即使不爱,也选择妥协了,她宣布了和汪恩甲的关系,两人回了呼兰。

1931年3月的呼兰河畔,多少流言蜚语等着萧红,这个和野男人私奔的“荡妇”让张家和汪家受尽了嘲讽,萧红被软禁了,汪恩甲离开,10月,因为暴乱,萧红乘机逃脱,从此与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划清了界线,在她难以维持生计时,汪恩甲再次找到她,汪家已经要和萧红解除婚约,那时候,汪恩甲应该是爱她的吧,但是他的爱,最终敌不过家里的威慑,他扛不起这份爱的重量,再次选择离开萧红。

汪家对于解除婚约这件事上态度很坚决,萧红和他们上了法庭,汪家兄长代弟休妻案,因为汪恩甲的临时背叛,萧红败诉,离开法院,萧红无处可去,回到了东兴顺旅馆,汪恩甲追过来解释,萧红已然不抱任何希望,随着赊欠旅费越来越多,两人支撑不下去了,汪恩甲借口回家拿钱,再也没有回来,怀着孩子的萧红被当做人质,困在了旅馆,求救无门。

萧军,爱别离,求不得,恨难舍

汪恩甲拿钱迟迟不归,旅店老板威胁萧红要把她卖到妓院,在旅店老板威胁要将萧红卖到妓院的时候,萧红知道无论如何,东兴顺是不能再待了。于是她灵机一动,决定写信去《国际协报》求救。1932年7月9日,萧红向《国际协报》副刊主编裴馨园寄出了一封十万火急的求救信。

多次求救后,《国际协报》终于派了萧军来给萧红送宽慰信,两人的故事从萧红的一句“能坐下来谈一会吗”和萧军的猝然转身开始,那天两人在潮湿阴冷的屋子里聊了许久,之后萧军便常来,两人相恋了,彼时萧红还怀着汪恩甲的孩子。

可是,萧军是个天性自由的人。自由是什么呢?私以为,只有在不自由中,自由才能作为一种可能得以存在。可萧红呢,在这以前从未体尝爱之真味。如今遇到了,她方才知道,自己在爱中,是一个极其霸道,充满占有欲的人。

爱会带来惶恐、带来苦痛、带来疯魔一般的不安全感。这个道理,萧军和萧红很快就明白了。萧军不做作,不伪善,不假装。他直言坦白自己的一切,包括对爱的理解。他风流却不能专情。他爱萧红,却并不只爱萧红。而钟情萧军的女子,又岂只有萧红一人,但对于萧红,萧军是唯一。

萧红在萧军身上找到了光,可是这光不似祖父给她的光,萧军的光太炽热,灼伤了萧红,两人携手度过了无数个苦难的日子,在一个浑水蔓延的雨天,人心大乱,萧红离开了东兴顺旅馆,去到了萧军的住处,不久,萧红生下孩子,不听萧军劝阻把孩子送人,她连自身都尚且不能顾,又拿什么去爱那待哺襁褓。

爱的热忱的时候,萧军带着萧红一起追求文学,一起拜访名人,期间还拜访了萧红的恩师鲁迅,在文学上深受鲁迅先生教诲,频频写出佳作,这段日子,于萧红而言,应该是一生中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光了。

但是萧军的爱是太阳,萧红控制不了,萧军主张:爱则爱,不爱便丢开,在他爱情理念里,没有责任二字。古往今来,男人之间的分手方式都出奇的一致,即使不爱了,也要逼你自己说分手,萧军如是。他先是与雇主汪家小姐汪林纠缠不清,后爱上了小她很多岁的萧红和她共同的崇拜者陈涓,后又与两人共同的朋友黄源的妻子许粤华相恋,没有担当与责任,甚至没有了人性。

此间,萧红常常跑到鲁迅家里,一坐就是一天,当时鲁迅已经病重,许广平也没有时间陪她,她常常独自坐在鲁迅家客厅发呆,或许此处是唯一温暖的地方吧,有时候,友谊远比爱情更温暖更可靠。

到了这个地步,是再无法好好与他在一起了,性情本不契合,分开也是应当的。但萧军偏不。他一面撕扯萧红,一面又要拥抱旁人。这样的心思,所有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无法推卸萧军在对待萧红一事上的失格。怪也只怪,萧军的一颗心,实在宽宏,能住在他心上的人,远远不止萧红。还会有一个、两个、三个甚至许多个旁人。

1937年4月,萧红打算再次离开上海。与萧军几番交涉之后,萧军终于同意。此时,萧军内心所想依然未必全是顾虑萧红周全。直到萧红起程时候,萧军才豁然知道,眼下这个女子,是终将要离他越来越远了。1937年4月23日,萧红离开上海,去往北平,后来又因为无法割舍多次纠缠,不过这段爱,终究还是没有几分意义了。

端木蕻良,他是平淡生活里的一杯白开水

与端木蕻良的爱情,来的很缓慢,没有轰轰烈烈的激情,也没有一见钟情的悸动,就像1942年萧红死后,端木蕻良捧着萧红的骨灰一半埋在山上,一半埋在海边一样,平淡中也有波浪,低谷时也有希望一样,爱的刚刚好也刚刚够。

没有了爱情,事业便是唯一的支柱,更何况是比爱情更重要的写作事业,在《七月》的创刊会议上,萧红认识她生命里另一个至为重要的男人——端木蕻良。

席上,萧红与端木蕻良聊得十分投机。较之于萧军的鲁直、粗糙,端木蕻良显得儒雅、细腻许多。在文艺审美方面,也与萧红的观念十分相近。当时,萧红还玩笑似的指责胡风,不早早介绍她与端木蕻良相识。大抵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味。

之后,端木蕻良多次主动找萧红,一来二去,便相熟了,在这平淡如水的交往中,平淡如水的爱情也随之产生,亲密关系尚未明确时,拿不起放不下的萧军还多次纠缠,因为嫉妒端木蕻良而恶语相向,萧红怎能让他伤两人害端木蕻良,她当即驳回:萧红说:

“若是你还尊重我,那么你对端木须要尊重。我只这一句话,别的不要谈了。

是好利落决绝地,要萧军放弃与她的一切。而萧红与端木蕻良日渐亲密的关系,甚至某种程度来说,与萧军是有关的。他对端木的敌视,无意当中,让萧红不得不走近,甚至保护端木蕻良。

萧军从来不曾想到,昔日仿佛是依附于自己的爱才得以生存的萧红,竟也有如此果决刚毅的时刻。直到今日今时,他也不曾给过萧红一个正式的名分。他不是不知道,在与萧红的关系里,他做错了多少。而今,他终于明白,他与萧红,是永不能回到过去了。他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

端木蕻良,因在萧红与萧军愈演愈烈的纠葛之中一再被涉及,也已被所有人认定是与萧红有亲密关系的。既是出于道义,不愿令萧红受萧军无名分的委屈,也是心疼萧红,不愿意令她终日难过,他决定跟萧红在一起。

萧红与端木蕻良关系日渐明确之后,萧军在西安是寝食难安,再不愿多待的。是年,1938年4月下旬。萧军与塞克、音乐家王洛宾等人一起离开西安,计划去往新疆。途经甘肃兰州的时候,萧军结识了他后来的妻子王德芬,两个月后便在报纸上刊登了订婚启事,正式结婚。

5月,端木蕻良与萧红便在武汉汉口的大同酒家举行了婚礼,彼时,萧红还怀着萧军的孩子,后来孩子刚出生死于未知原因。端木蕻良顾念萧红,深觉她与萧军在一起时的百般委屈是与没有名分有关的,所以,他誓要名正言顺地迎娶萧红过门,大婚那日,十分热闹。

自此,二萧至死未再相见。

端木蕻良一直陪伴萧红,直到1942年,萧红离开人世,端木蕻良拿着萧红骨灰,一半归海,一半归山。

萧红的一生充满痛苦和不幸,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个呼兰河,是封建残余的一片土地,人的命运不重要,女人的命运更是无足轻重,所以即使像萧红这样情感丰富的才女,也只能落个命运不济的结果。

与她而言,哪怕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的一生一世都在妥协与挣脱当中度过,她活得矛盾,又辛苦,可人生在世,原本就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幸福的模样总是相似,但不幸的模样却千变万化,她待命运似知己,命运待她如仇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有时候,最难的就是不知何去何从,天地广阔,岁月无尽,她却无枝可依、四下流离。

萧红也曾有过几个家,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家,与萧军漂泊的家,与端木蕻良流离颠沛的家。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的人生皈依。对每一个家,她都曾怀有远大的梦想,以为总有一个会是收藏她一生的安稳归宿,但都不是,非是运命不允,便是她心中不甘。而家,散了便再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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