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第十章
简介本尊:
紫童:怎么办
清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哇
紫童:你弟来了,你妈还会远么
清枫:你这个乌鸦嘴
小雪子: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啊
清枫:楼上,全是你这个搅家精搞的
球在梅紫童的指尖上旋转着,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却总有小女生为此偷偷地托人给他塞情书。他志不在此,从未回应。
今天教练的神色很差,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那些家伙见教练走了,接二连三地也都走了。最近一段时间,校队为了全市高一新生篮球联赛,一直在努力练习,也不怪有人会乏了。
一说约了人,一说要出去喝杯冷饮,一说要和老妈去逛街,梅紫童一边练球一边吐槽:“约人?谁那么重要啊?!冷饮?平常没喝也没怎么样啊?!逛街?又不是女生,跟在老妈屁股后面也不嫌丢人?!”
他咬紧牙关,疯狂地投球,直到精疲力竭,连篮板都看不准了。篮板球更是趁机报复性地砸在他身上,直到他瘫倒在地。
阿哲的出走不仅仅在欧阳家引起震动,也使得他和木清枫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羽独茗尚未出院,他和木清枫都默契地在羽独茗面前缄口不提阿哲出走之事,但其实在梅紫童的心里,越是不提这件事情,它所带来的伤害就越是持续性地发酵。
每想到它,梅紫童就会自责自己的不清醒,在阿哲提议去喝酒的时候,他本该阻止的。联想到阿春所说的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梅紫童认定必是这一顿醉酒点燃了欧阳家的这场风暴。
正因如此,阿哲一天不出现,他心里都不会平静。
可是,这样沉重的心事,他甚至都没办法和清枫诉说,那个人自己也一身的麻烦亟待解决。
就清枫离家出走的事,清杨不断地找上他打探消息。每次看到可怜的清杨,梅紫童都不知所措。
运动服下面的手机响个不停,梅子软糯稚气的声音不断地提醒着“哥哥,来电话了!”
梅紫童却始终不肯放下手里的球。
他缓缓地抬起头,尽力睁大眼睛,挥动手腕的瞬间,手中的球顺势抛了出去。球身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砸在篮板上,沿着球筐的边缘滴溜溜地旋转,倏地一偏身落入蓝筐,又“嗵”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梅紫童随之也栽倒在地板上,和球一样静止在固定的位置,手机仍在不停地响着。
又是清杨。
当他站在梅紫童对面的时候,梅紫童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单纯的清杨像以前一样快乐呢?
这是一张和木清枫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一样浓浓的眉毛,一样大大的眼睛,现在他的眼里也揉进了两团一样浓烈的痛苦。
这份痛苦让梅紫童不敢与他直视。
木清杨低着头,踌躇着问道:“紫童哥,我哥还好吧?最近天冷了。”
“他啊,你甭惦记。” 梅紫童尽量放松语气,以期能够安慰面前的少年。“他挺会照顾自己的,别担心。”
木清杨听后怔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头,直盯着梅紫童问道:“紫童哥,你跟我说实话。我哥不是因为网站的事儿离家出走的吧?他是不是因为我啊?他讨厌我,不愿意再忍受我了,是不是?要不然他怎么一直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又离家出走了呢?他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意味着他恨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清杨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梅紫童没料到会有这样尖锐的问题,脸上显出被看穿的狼狈,嘴里仍搪塞着:“你别瞎想,没有的事儿。你哥真的只是出去平复一下心情。”
清杨已洞察了他的表情变化,瞬间激动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相信他的说辞了。
清杨猛烈地摇着头,略带哭腔地喊起来:“骗我!明明我哥现在就天天躲着我不见面!还在骗我!你们都是骗子!”
他掉头就跑,任凭梅紫童怎么呼唤也没回头。
事已至此,梅紫童只好再走一趟灵泉寺。
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让木清枫抓狂。好在他终于找到了个乐子,就是哄孩子玩儿。
上个礼拜天,梅紫童带着妹妹小梅子来了灵泉寺。因为尘缘未断的木清枫高僧极力要求见见自己的“未婚妻”,以缓解连日来阴云密布的心情。
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幼儿园大班的班长,是个鬼精灵,很讨人喜欢。
说起“未婚妻”这头衔,还有段小故事呢!
梅妈妈一直抱怨梅子不知节制地吃甜食,且梅子已因此生了龋齿了,但是小孩子么,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欲望。
终于有一天,妈妈阴着脸警告梅子:“你如果还继续大吃巧克力或者冰淇淋的话,我就不要你了,把你嫁人吧。但你一口黑牙齿,估计没人喜欢,你就随便嫁给哪个小混蛋吧!”
当然梅子就很好奇地问:“妈妈,谁是小混蛋啊?”
刚好彼时梅紫童惹得母亲很不高兴,梅妈妈就恼怒地丢下一句话:“你哥哥连同他的朋友都是小混蛋!”
梅子后来见到木清枫,他们一起荡秋千,梅子坐在秋千上兴奋坏了,玩儿得超级开心。木清枫陪她一直玩到天黑,梅紫童才从体育馆出来。他在接走梅子之前,当然是百般讨好木清枫。
谁知站在一旁的梅子出其不意地冒出一句:“我长大了要嫁给清枫哥哥。”她郑重其事地说了理由,还一再重申:“妈妈要我随便嫁一个小混蛋,那我就要嫁给清枫哥哥。”
木清枫哈哈大笑,梅紫童一脸窘迫地转过头去。
自此之后,木清枫就有了一个小小“未婚妻”。
梅紫童把梅子带来之后,下午仍得回去练球,清枫就代为照看小梅子。
寺院里没太多可玩儿的,小梅子一会儿就腻烦了,缠磨着木清枫要去公园玩企鹅滑梯。清枫耐不住磨,只好答应她。
他和小梅子在院子里正说着话,猛不丁发现小和尚探头探脑地在张望。在灵泉寺的这段日子,他和小和尚也逐渐地熟悉起来了。木清枫就朝他招招手,本想带着他一起去,哪料他一转身竟跑了。
他寻思小和尚可能害羞,也没太在意。
正要出门,住持大师却带着小和尚过来了,让小和尚跟他出去长长见识。
他本来还打趣:“大师竟然让一难出去玩耍,不怕一难沉迷么?”
住持大师笑着回道:“不知人间乐,何解人间苦?不知人间苦,何以渡无常?就当他出门游历,长见识了。”
住持大师既然如此说了,木清枫就左手牵着梅子右手拖着一难,一起去了公园。
公园游玩还算欢畅,他顺便又收获了一难这个忠实的小拥趸。
再加上时不时来访的小梅子,他俨然成了孩子王。
梅紫童来的时候,木清枫正和一难在说笑。一难虽自小在寺里修行,但终归免不了孩子心性,喜欢听故事,也喜欢讲故事。这会儿和木清枫正聊得不亦乐乎。
“不好了,不好了。” 梅紫童一踏进院子,就直奔木清枫过来。
“怎么了?”梅紫童向来稳重,这样一惊一乍的十分少见,木清枫赶紧哄着小和尚先回去。
“清杨又跑来找我了。他突然说你是因为讨厌他才离家出走的。我刚想解释,他就大喊我骗他。唉,那么安静的清杨发起飙来也够吓人的!”梅紫童紧张地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发现木清枫无动于衷。“喂,这是你的事情,你怎么反倒不说话?!你弟弟现在怀疑你离家出走的动机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了,值得你一惊一乍的。说实话,我爸妈有清杨一个儿子就够了。我妈每天给清杨准备他爱吃的菜,我饭盒里装的也是清杨爱吃的菜,她都不知道我觉得那些菜有多难吃,呵!每天只有当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着我家的客厅、卧室、厨房,我才觉得那是我的家。我的家,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是不是有点好笑?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清杨,我是羡慕他啊!我们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可每个人都疼他,都喜欢他,我在家里就是多余的。网站就是个导火索,我因此心态崩溃了。我觉得只有离开清杨,离开我爸妈,离开那个家,我才能慢慢恢复。”
木清枫脸上的表情落寞又执拗,梅紫童不忍再看,别过眼去。
过了一会,梅紫童终于劝道:“我还是得提醒你,你想远离的,都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人。你走了,他们心里未见得好受。不要太感情用事,更不要凭空消失,千万别像阿哲那样。”
木清枫没作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梅紫童长叹一声,“唉,你好好想想吧。清杨既说了这话,估计你家里人很快就会来找你,你早晚得面对的。就算要恢复,难道你还能在山上住一辈子么?”
梅紫童料事如神,木清枫果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瘦了,憔悴不堪,眉头锁着浓重的忧愁,和以往判若两人。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满脸疲惫。看见儿子的身影,她的喉头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了,又像是慌乱之中咽下了自己偷吃的东西。
木清枫的心悸动了一下,不,应该是狠狠地疼了一下,可是他依然硬生生地扭过头,转身就走。
“站住!”木妈妈厉声喝止,声音继而又变得谨小慎微,“你闹什么?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能体谅父母的心意么?你看不到我们的期望吗?”
的确,木家双胞胎生得仪表堂堂,本应是夫妻俩在人前夸耀的活招牌。但是,清枫的脾气实在古怪执拗,而且越大越不听管教。跟木家相熟的人都知道,乖巧聪敏的清杨实际上才是木氏夫妇的心头好。
从小学一年级起,每次往家里带成绩单,木氏夫妇都笑眯眯地抱着清杨夸奖炫耀,至于木清枫,一切都如他自己所说的“我爸的巴掌没落下来就是最好的待遇了,对我来说好比天大的恩赐”。清枫说这话时总是一如往常地扬着脸眯着眼,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
可是,天底下哪个父母是真的跟自己的儿女过不去呢?况且又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在子女教育的路上,那些看起来简单的厚此薄彼背后所隐藏的情非得已和手足无措,谁又能看得到呢?人人都曾是孩子,人人也将会成为父母,但是并非每个人都懂得怎么做乖巧懂事的孩子,也并非每个人都懂得怎么做得心应手的父母啊!
“清杨在家里闹开了,说你是因为讨厌他才离开家的。你不该……”木妈妈继续说着,却被清枫截断话头,“清杨闹开了?这样啊!”
他转过身来,脸上如嘲似讽的神情让母亲又畏缩了一下,她没有再说下去。
木清枫觉得十分好笑,母亲终于来找他了,不过不是因为她想念他,不是因为她担心他在外面流浪吃苦,而是因为她的另一个儿子为他忧虑。这奇怪的逻辑真的很好笑。
“对你来说,只要有清杨就够了吧?那就继续好好疼爱你心里唯一的儿子,别来干涉我了,好吗?”说罢,木清枫发了疯似的跑过条条回廊,将母亲的呼喊远远扔在身后,一直冲到再也没有人的地方。
他在街上游荡,不想再去烦扰紫童,竟然无意识地就晃到了MILAN BAR的门口。
还是那个包间,木清枫将自己的身体抛向沙发,就开始一瓶接一瓶地喝起酒来。
青黄色的啤酒,泛着迷离的光,木清枫神智渐渐混沌,视线也模糊起来。
他拿着酒瓶喃喃自语:“我只有你了。我给你当儿子,你疼我吧!”他将酒瓶抵在胸口,吃吃地笑起来。“啊,真好,我感受到你的温暖了。”
他仰头喝下瓶中酒,尽管胃部有难以忍受的灼热,他依然不停地喝着。那酒含着丝丝络络缠绵的苦涩,一直苦到他的胃里、血管里甚至骨髓里。
他打着酒嗝,疲软地倒在沙发上,半梦半醒。酒瓶都空了,东倒西歪地散落在他的脚边。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叫喊声,还有呼救声,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凄厉。他混沌的心里酸酸的,咕哝着:“这就是生活!痛苦吧,哀嚎吧,挣扎吧!”
他还是睡着了。梦里,一个红衣服的妖艳女郎一直想方设法地要抱住他,她的头发那么耀眼,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炙热滚烫的气息,几乎要灼伤了他。他拼命躲闪,一不小心还是被她紧紧抱住。
木清枫在惊惧中醒转,发现酒吧竟然失火了。
包房本来就是改造的,在院子的最里面,逃命更难一些。但是,无论如何都得逃出去。他虽活得痛苦些,却还没想过会葬身火海。
他紧张地咽着口水,此时酒已经全醒了。环视四周,他果断地从沙发上拽起几个垫子,护住身体的重要部位,急速向外奔跑。
人几乎都跑光了,外面现在十分热闹。火警已经来了,正在救人。一些死里逃生的人不停地谢天谢地,一些逮着个人就絮絮叨叨地说“嘿,我逃出来了”,也有几个吓得半傻的,痴痴地一动不动,听到一点异响就跳脚大喊“着火啦!快跑啊!”
木清枫还在里面拼命,先前的昏睡耽搁了些时间,火势现在格外凶猛。熊熊燃烧着的火团翻滚着从天而降,他被熏得泪水狂流;脚仿佛插进了炭火盆一般,每一步都滚烫滚烫的。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拨开求生路上的一切障碍。
忽然有人抓住他的右脚踝,抓得那么牢,根本没法挣脱,于是他俯身去拉那个人,发现他被翻倒的桌子压在了下面。估计之前人们都急着逃命,可能从他身上踏过去,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木清枫只好丢掉手里防护的垫子,先将桌子挪开,把人拉出来。
四周都是火,又多了负累,木清枫有点束手无策,左挪又闪地躲着四周的火团,却无法前进。又一团火呼啸着从房顶落下来,差点砸中那受伤的人,木清枫一慌,再不敢耽搁,半推半抱地带着那个人向外硬闯出去。
没了垫子做防护,衣角沾了火就灼到皮肤,他慌得使劲拍打。扭头一看,旁边的人衣服也沾了火,火势汹汹,他只得一把扯下那人身上着火的衣服。
形势一下子变得更加窘迫,幸好消防员发现了他们。木清枫吸了些烟,又受了惊吓,咳嗽不止。但凡感觉不适的,都被一股脑推上了救护车,木清枫也不例外,好在检查之后并无大碍。
他在医院简单包扎了一下轻微的烧伤,拿了点药就离开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还不忘苦笑:“好运气!省了八瓶酒钱!”
他乖乖地回了灵泉寺,又路遇那个老婆婆,她还枯坐在石板上。天气已经凉了,但是她就那么坐着。木清枫鬼使神差的,竟然凑过去,也挨着她坐下了。
她侧过脸看看他,没作声。
木清枫也没说话,心里想着的:她日复一日地坐在这儿,到底在看什么或者在等什么呢?
陪着她坐了个把钟头,木清枫又继续往回走。一路上,他观山看景,仿佛全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浑然不觉自己的狼狈不堪。
夜凉如水,他在床上辗转难眠,想出门走走。远远望着回廊,想起妈妈的造访,觉得像场梦似的。
不知不觉地,他穿过大殿的后门,来到了那雄伟庄严的大雄宝殿。他绕过一排排的南无菩萨和十八罗汉,正要往殿心走去,却发现白日坐在石板上的老婆婆此时正虔诚地跪伏在佛祖的金像前,口中念念有词。
他忙就近躲到文殊菩萨的神像之后,偷眼看向她。
老婆婆虔心叩拜,每一次抬头、叩首,都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谨慎专注。
那尊活灵活现的佛祖,在莲花灯的光里,平静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不仅仅是婆婆,仿佛还有木清枫。
这殿堂里飘着浓重的焚香气息,令人窒息。忽然一阵风穿过殿堂,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
木清枫贪婪地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却骤然停了下来。
他感到一股目光正注视着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佛祖的金身。果然,释迦正对着他微笑,那笑容里跃动着秋日的空灵和高远,一下便把周身的浮躁和压抑都化解了。木清枫感觉自己只剩下一个纯粹的灵魂,贪婪而依赖地注视着另一个灵魂——一个善的原魂。
“婆婆之所以那样虔诚,是因为您的笑容吧!”木清枫的灵魂微微地颤抖着。
那善的原魂却并未回应,只用深邃而又清澈的双眸凝视着他,带着普渡众生的悲悯。这悲悯太过直白,逼得他想要放声大哭。可他不甘心就此屈服,慢慢后退,想要退到与黑暗融为一体。可是无论他向哪里退去,都能看到那笑容,都能感受到那悲悯。
“是你吗?真的是你在对我微笑吗?”木清枫不断地告诉自己这都是虚幻的,那让人心旌摇动的微笑都是自己精神错乱,出于自我安慰的心理臆想出来的。
可是那满含慈爱和悲悯的注视还有那平静温和的笑容真实地存在着啊!他的心里交织着渴望和怀疑,这矛盾的感觉主宰着他的意识和身体,他想逃却逃不了,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只能在这个角度这个方向,向远处的光辉望去。
那悲悯和慈爱,像一泓泉水,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不久便弥漫于木清枫周身,让他在这特殊而又神秘的情感中动弹不得。长久的孤独让他恐惧悲悯,视其为侮辱,可同样因为长久的孤独,又让他对悲悯有着与众不同的渴望。他既想逃离却又想上前拥抱,就如同他对待自己的母亲那样。
暗夜在木清枫的眼里恍若消失了一般,他的眼里只有一尊闪着莹莹光泽的释迦,他的心里只有那抹带着万千含义的微笑。
佛祖噤声不语,众生却为他的沉默而感动。这沉默就是普渡众生的智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痛苦和烦恼,可是每个人都需要爱。佛祖的眼睛里、唇角边,展露的就是这份热切而毫无保留的爱,穿越黑暗直达人的心灵。
木清枫渐渐厌倦于那无谓的矛盾,习惯于眼前哪怕只是臆想出来的笑容,他不再想着挣扎,唇角也浮起一抹笑。
“我们现在平等了。”他轻声地说着。一语过后,压在心头的疲累和乌云都消散了,只有他的灵魂,如暗夜中的一轮月或者一颗星,冉冉升起,熠熠生辉。
在他对面的,是佛祖那穿透黑暗的光明之躯,晶莹剔透又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