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

 

  方言从小乖巧胆怯，面对父母专制的包办婚姻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言语。十八岁之前，父母与亲戚就在张罗给她找个婆家，家家户户的姑娘都是如此，这些都是躲不过去的。谁家姑娘要是私自定下终生，那户人家将会活在唾沫星子下。

      给她定下婚约的男人未曾谋过面，母亲说，是个机灵活泼的小伙子。跟了这样的男人以后不会受太多苦。她默默不语，觉得自己像一条摆放在案板上的咸鱼，左右都得挨刀。

        婚礼，热闹红火。方言被捣饬的像个火红色的鸟。众人欢乐的沾着喜气，整个过程如唱大戏，哭笑全由他人。

       洞房之夜，被艳红色所充斥。她与他，一双陌生的男女。今夜后，荒唐且合理的共渡余生。如此的婚姻，内心是抗拒的，却因懦弱无力改变。母亲说，世世都是这么过来的， 女孩子要学会吃亏。去了婆婆家才能站得住脚。如此谆谆教导了十八年，她都听到骨子里去了。

     婚后， 除却同床，她与丈夫没有太多交流。默默的尽着媳妇的本分，洗衣服、做饭、伺候一家老小。觉得自己就是个打杂的伙计。母亲说：“十年媳妇熬成婆，小打小闹，小病小痛的都不要太张扬。免得被婆家人看了笑话，指责媳妇不懂事。忍耐、吃亏、是在婆家安身立命的法宝。”所以，不论受怎样的伤与委屈，她都不哭不闹不言语。并不是母亲的话警戒了她，而是明白，姑娘是娘家泼出去的水，连盆都不带要的。

     太过柔弱，太过温顺，也是在婆家遭了很多罪。怀孕后，婆家人态度算是缓和些了。但家里家外的事一件都没拉下，除了对她孕期的嗜睡有些口舌以外，日子过得还算顺遂。母亲说：“孕期也不要太偷懒，做媳妇就得有做媳妇的样子。”她应承着，感觉有些许悲哀。然而，日子长得就像树叶…

    窗外的蝉，鸣叫的没完没了。方言挺着八个月的肚子，缓慢笨拙的忙活。婆婆和姨婆嗑着瓜子晒着太阳，斜着眼睛说：“应该快生了吧！”“快了。”娘家的母亲暗自嘱咐：“肚子疼的时候忍着点，忍不住了再喊人。别让婆家人瞧了丑去。”那个夏日的夜里，所有人都入睡了。方言的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疼痛，疼着瘫在地上还死记着母亲的话，咬牙撑到凌晨五点她摇醒了睡梦中的丈夫。

     生活里，方言坚韧执拗的像棵老树，从未心疼过自己。好似，她是没有情感、没有思想的傀儡。只是熬着难熬的苦，忍着难忍的罪。她觉得，母亲的话没错，吃亏是福，只要默默承受坚持，总有一天，媳妇终会熬成婆。她一步步遵循着母亲的脚步……

      许多年后，她与丈夫给女儿张罗了一门亲事。她对女儿说：“要想在婆家安身立命，首先学会忍耐与吃亏，万万不能让婆家人瞧了短处去。”女儿执意不肯，以死要挟。她怒言：“母亲的母亲，一辈辈都是如此过下来了，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呢？”

     女儿撕心裂肺的哭闹无果，在婚礼前夜，与心爱的男人私奔。她坐在门口，哭喊着指责女儿败坏了门风。 路口的老树，枝叶落尽，好像长了几辈子那么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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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戒21天日更第（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