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唯一——荆棘鸟之曲终命竭
澳大利亚女作家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主题是爱和命运。冥冥之中,谁也逃不脱命运之手;然而现实之中每个人亦都有选择的权利,哪怕是处于男权社会下的女性。
真爱唯一
祖孙三代女性,都是爱情的勇敢追求者。真爱一生只有一次。
姥姥菲奥娜出生贵族,接受过高等教育。高贵优雅与生俱来。她爱上了注定不可能与她携手走进婚姻的人,并且未婚生下了长子弗兰克。她这一叛逆的行径为家族所不容,她被她高贵的家族当作耻辱抛弃。她被打发给剪羊毛工帕迪作妻子,对于帕迪来说,菲奥娜原本是天上的女神,帕迪对于上天恩赐的妻子,一贯是小心翼翼的。但菲奥娜的真爱一生只能给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弗兰克的生父。对于帕迪,她能给的只有感恩,感恩帕迪的接纳,感恩忠厚的帕迪给了她一个家。在若干年的生活中菲奥娜是沉默的,是机械的,她不是在热情洋溢的生活,而是在死水无波的活着。生孩子、养孩子、操持家务……在所有的孩子中,她最爱弗兰克,因为弗兰克身上有“他”的影子,哪怕对于九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儿,她也是冷漠的。
直到帕迪被德罗海达的森林大火烧死,菲奥娜才最终悔悟她对帕迪也是有爱的。因为执迷于初恋,菲奥娜错过了真正爱她的帕迪。
梅吉是菲奥娜九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儿。但梅吉的出生是因为婚姻,而不是因为爱情。童年的梅吉是缺爱的。父亲忙于工作,母亲忙于家务,他们并不重视她的感受,梅吉没有朋友。连生理期的知识她母亲也没有告诉过她,以致她压抑了半年之久。当梅吉与拉尔夫神父初次相遇时,他们就彼此吸引,拉尔夫神父教给小梅吉生理期知识,当弗兰克离去后,拉尔夫神父就成了梅吉的精神寄托。拉尔夫神父也倾心于日益长成的梅吉,但拉尔夫神父最终把自己许给了上帝,许给了权利,许给了表面的荣光。拉尔夫神父最终弃梅吉而去。梅吉是惶恐的无助的不甘心的也是倔强的,在拉尔夫离去后,她选择嫁给了外表与拉尔夫相像的工人卢克。如果卢克能像帕迪对菲奥娜那样尊重和爱,也许梅吉会心甘情愿的做卢克的妻子,虽然她心底还住着拉尔夫,但拉尔夫伤了她的心,她愿意选择另外的生活,她想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梅吉能义无反顾的跟着卢克踏上未知的领土,满怀希望的憧憬未来。可卢克是多么蠢啊,连做凤凰男都是最劣等最无知的。他想尽办法与梅吉结婚居然只是为了眼面前的那部分钱,他不知道梅吉其实根本就不缺钱,无财更无才,让人太无语了。这或许是卢克的格局决定的吧,他就是机械的挣钱机器,毫无人性的不尊重女性的渣男。
可怜的梅吉,她为了怀上孩子,还要在避孕套上做手脚。当她生下与卢克的孩子朱丝婷后,终于对卢克彻底绝望。天赐机缘,拉尔夫又来到了她身边,他们在麦特劳克岛渡过了彼此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梅吉成功怀上了拉尔夫的孩子,而拉尔夫并不知道,神父不可以有世俗的情爱,怎么能有孩子呢!
勇敢的梅吉怀着戴恩,带着朱丝婷,回到了德罗海达的家园。德罗海达热情的拥抱了他们。梅吉给了戴恩全部的母爱,梅吉与拉尔夫的爱在戴恩身上延续。
朱丝婷和她的母亲一样也不是爱情的结晶。但她是她母亲想方设法得来的孩子,她也是德罗海达孙辈中最大的孩子,唯一的女孩。她性格乖张,个性张扬,不受世俗约束。她有感于姥姥和母亲的婚姻生活,年轻的她抱着不婚主义的态度。她与弟弟戴恩的关系最好,姐弟俩一向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德罗海达富裕的家庭条件让朱丝婷得以接受较好的教育,她没有像前辈那样囿于家庭,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她勇敢的追求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她在异国的舞台上大放光彩。她与德国政客雷纳互相吸引。为了心仪的角色,朱丝婷没有与戴恩一起到希腊度假,戴恩因为救人客死在他乡的海域。朱丝婷悲痛欲绝,自责不已,她封闭了情感的闸门,让那根最长的荆棘直刺她的心房,她枯萎了。是雷纳的不离不弃和母亲的声声呼唤让朱丝婷重获了新生。
时代红利
三代女性,同样追求真爱,但结果不尽相同。女性在时代浪潮的裹挟下,命运走势也带上了时代特点。
处于20世纪初的菲奥娜未婚生子,被亲生父亲所不容,毫不留情的贴一笔钱把她丢给剪羊毛工人帕迪,要求帕迪带她远走高飞。在那个时候,未婚生子是伤风败俗的。菲奥娜忍辱含垢跟随帕迪远走,她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没有抗争,没有辩白,或许她自己也认为她的行为是错的。虽然她接受过当时的高等教育,但她更多的是逆来顺受。她倾尽一生爱着导致她未婚生子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后来从未再次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帕迪却给了她全部的爱。菲奥娜泣血的单方面的所爱值得吗?
梅吉的婚姻是自己选择的。拉尔夫离开德罗海达后,无望的梅吉选择嫁给了披着拉尔夫的皮囊却住着魔鬼灵魂的卢克,导致自己的婚后生活如同堕入地狱。失望的梅吉终于觉醒,她以她的方式奋起反击,借卢克·奥尼尔的姓氏生下了她与情人的孩子。时代在进步,女性意识在觉醒,嫁出去的女儿仍然可以回到娘家,德罗海达给了梅吉无限的底气,使梅吉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可能。
20世纪中叶以后的朱丝婷,她聪慧博识,有颜有才,还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无论是选择职业,还是选择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她都有充分的自主权。戴恩之死是朱丝婷内心的一根巨刺,幸运的是亲人和爱人共同帮助她走了出来,她比她的外祖母和母亲都要幸福,荆棘鸟绝唱的宿命轮回逐渐被战胜。朱丝婷找到了爱她的也是她爱的人。
论经济基础的重要性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祖孙三代都追求爱情,在父权社会下菲奥娜因为未婚先孕被无情的抛弃。她只能随着帕迪过贫妇生活,和所有最底层的劳动妇女一样日复一日的劳作。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她遇到的帕迪是个善良的人爱她也尊重她的人。
而梅吉之所以有离开卢克的决心,除了卢克的冷血无情以外,德罗海达才是她最大的底牌。根据玛丽·卡森最后的遗嘱,克利里家的后代每年都有一笔固定的收入。经济基础保证了梅吉得以拖儿挈女回到家乡生活,他们衣食无忧,不必为生计发愁,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支持孩子们接受良好的教育。
菲奥娜结婚前的生活是富裕无忧的,但结婚以后却不得不为生计而发愁。梅吉的童年几乎是乱糟糟的,10岁的时候举家从爱兰搬到澳大利亚的德罗海达,虽然有一个阔太太姑母,但17岁前的梅吉至多只能算上勉强温饱,她也没能够接受完整的学校教育。朱丝婷则不同,在有足够的经济基础的前提下,她从小到大,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梅吉的哥哥弟弟们都没有结婚。这无意中让朱丝婷和戴恩成了第三代仅有的两个孩子,他们得到了家中长辈们全部的爱。试想,假如除了早夭的哈尔,不幸丧生野猪獠牙下的斯图,还有战争中生殖功能丧失的帕西以外的几个兄弟们都娶妻生子,他们的妻子像菲奥娜一样生儿育女,德罗海达再添二三十个孙辈,结果会怎样?在男权主导的社会,就算梅吉有一定的资产,但她在娘家能住得安稳吗?孩子们能不受欺负吗?看看可怜的小简·爱吧,她就是舅妈里德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掩卷之后
同情一下玛丽·卡森夫人。玛丽·卡森夫人有错吗?玛丽·卡森和帕迪·克利里是同胞姐弟,帕迪只是一名剪羊毛工人,可见他们的原生家庭并不富有。年轻的玛丽不知经历了多少苦楚最终熬成了卡森先生的遗孀,继承了卡森先生的巨额财富。在她受苦受累的时候,娘家人在哪里?弟弟帕迪一家是她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弟媳妇菲奥娜骨子里天生的高贵让她自惭形秽,渐渐长大的侄女梅吉丽质天成,吸引了她垂涎以久的美男子拉尔夫的目光,而她,只能任岁月摧残无可奈何的老去……,没有玛丽·卡森,德罗海达跟克利里一家有什么关系呢?她被形容成恶毒的老蜘蛛,可明明是她给克利里一家带来了相对安稳的生活。
赞美一下小说精巧的构思。小说以荆棘鸟的题记开始,以鸟儿胸前带着棘刺……我们依然把棘刺扎进胸膛结束,中间分七部以三代七个主要人物的名字连缀。荆棘鸟这样一个意象给小说增添了诗意的悲壮的色彩。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而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是要付出最惨烈的代价的。鸟儿是在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而人类却是明明白白的把棘刺扎进胸膛。为了追求爱情,女性可以赴汤蹈火。当爱已消逝成风,女人亦会拿起自卫的武器。
臆想一番异国的风情。新西兰繁茂葳蕤的绿草地、澳大利亚黑土地上的大牧场、昆士兰州一望无际的甘蔗林,古罗马的斗兽场、意大利的阿尔卑斯山、希腊软软的沙滩蔚蓝的海,当然还有麦特劳克岛。世界这么大,景色这么美,真想去看看。梦醒了,还是看一看地图,嚼一嚼考琳·麦卡洛的文字吧。
2022年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