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那些事鬼话连篇人生几何?

高三鬼事

2021-08-22  本文已影响0人  白小小

大四快毕业了,全院就我和宋军报考了重庆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宋军是跟我不是同一个系的,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整个学院的同学没人不认识他。

他长相忠厚,个子高大,说话声音厚重低沉,听说高三复读了好几年,所以比我们一般的同学年纪都大一些,他一站出来比很多年轻教师还显老成,因此常常被误会成老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和他都想提前去那个学校了解一下情况,为了省钱,我们一起买了绿皮火车的硬座车票坐过去。火车全程二十多个小时,冗长而枯燥,车上人不多,比较安静,大多都眼神迷离,昏昏欲睡,列车员也不怎么过来。我也比较疲倦了,却被哐哐哐的火车行进声吵得睡不着。我跟宋军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小桌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天已渐黑,车厢内昏暗的荧光灯亮了,火车开始进入山区,还要穿过两百多个山洞,次日清晨才能到重庆。宋军突然说:“你困了吗?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正百无聊赖,听说有故事听当然开心,立即兴致盎然,坐得直直地,手肘撑在桌板上,托着腮帮,等着他开始。

他坐直身子,双手平放在小桌板上,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开始用他那特别的低音,幽幽地讲他的故事。

“高三的时候,我们学校天天都上晚自习,每天到十点钟,教学楼会统一熄灯,走读生当然都回家了,我们很多住校生熄灯了都还不愿意回宿舍,继续在教室里点着蜡烛学到十一二点,再回去睡觉。”

“有一天晚上,我做一道数学题,费了老大劲了都解不出来,你知道人有时候就有那种越解不出来越要解的倔劲儿,不知道解了多久,到蜡烛都快烧完了,抬头一看,发现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火车开始穿山洞了,呜一下开进去,突然感觉一阵冷风拂面,车厢内的灯也闪了几下。

“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进教室,蜡烛被吹灭了,教室走廊里传来咚、咚、咚地脚步声,一步一步,十分清晰,我想是不是教管处的人来了,我就着月光走到教室门口。”

我沉浸在他的故事里,感觉车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好像周围的乘客全都已经消失了,我脑子里也浮想起我高中时的那个教学楼,深夜的月光照在走廊上,洒下一格格栏杆的影子。

“我看到一个人慢慢走过来,全身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走路轻飘飘的,脚步声却很重,咚,咚,咚,他拿着一支白色的蜡烛,蜡烛照着他一张毫无血色,白白的脸。”

宋军盯着我的眼睛,我的心拧到了一起,脑子里也出现了一个影子,他戴着眼镜,也是一张缺乏户外活动,毫无血色的脸,身材清瘦而飘逸,在那个长长的走廊向我走来。

我感觉身体开始僵硬,咽了一下口水,他压低声音,拖长音调继续说:“我就问他,你是谁呀。他慢慢抬起了头,望着我说,我以前也在这里读书的,也在这个教室,可是后来被人害死了,你要为我报仇啊。我问,是谁害了你呀。”他停了一下,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睁大眼睛望着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从下往上翻开眼睑,缓缓举起平放在桌板上的手,用手突然对我一指,大喊一声,“就——是——你!”

我“啊”一声尖叫,从座位上弹起,随后两腿瘫软,差点溜到地上,我坐回座椅,双手掩住面颊,偷偷拭去眼角因为惊恐挤出的泪滴。

不,他不是我害死的!那日,当他得知自己第三次没有考上我所在的大学,从那个高高的教学楼跳下去。他是我害死的吗?

宋军没想到我被吓得这样失魂落魄,有点愧疚,从对面坐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没事吧,吓坏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我憋红了脸,不说话,不理他,心情灰暗,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又挤过来一点,轻声说:“对不起呀,不知道你这么不经吓,别生气了啊,不如我给你再讲一个故事。”

我扭过头去,望着车外黑黢黢的山洞,车已经开进这个山洞好几分钟了还没开出来,我还是不想理他,闷闷地说:“别讲,我不听。”

“我保证这次不再吓人。”他拿了一瓶水放在我面前,又自己拿了一瓶坐回到对面。我拧开水,仰头灌下一口水,顺便咽下了眼眶里苦涩的泪水。

“你知道我复读了三年才考上咱们的大学,可是你知道我每一年填报的志愿都只有咱这个学校吗?”

他也是连续报了三年这个大学吗?我放下手中的水,一颗好奇的心立刻被他吸引了过去。这次他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那瓶水翻来覆去的倒,眼睛望着斜上方的车顶,像在自言自语。

“我的成绩其实是过了本科线的,但是离这个学校的分数线,总是差那么一点,好像命运在跟我开玩笑,我好不容易分数考高了一点吧,偏偏那年报这个学校的人很多,分数线也高,总是就差那么几分,结果考了三年才考上。”

“我其实对上哪个大学并没有执念,这所大学实际上是我二叔的理想。七八年恢复高考后,我二叔考了两年才考上了这所大学,我爷爷奶奶过世得早,我父亲是老大,一直是照顾家里的主力,谁知那一年,我父亲突然重病,家里没有了劳动力,我二叔只好偷偷撕掉了录取通知书,担负起照顾弟妹的重担。过了两年,父亲身体逐渐恢复了,弟妹也安顿好了,他又去参加高考,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却查出了白血病,病来得那么急,不久就去世了。”

“我上高中后,我父亲说总梦见我二叔,常常对我说,希望我去上我二叔没上成的那所大学。”

我头靠着垂直的椅背,眼睛望着车窗外,窗外黑洞洞,火车不知穿过了多少个隧道,还在继续往下一个隧道里奔去。窗玻璃上反射着车厢里一条条昏黄的荧光灯光,车里人一张张脸也模糊地映在窗上,影影绰绰。我似乎看见那个举着蜡烛的人,缓缓抬起的惨白的脸,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那张脸到底是谁?

“其实我也常常看见我二叔,你看我二叔就在那儿,他总在那儿,他对着我笑呢。”宋军还望着斜上方,又嘟囔了一句。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