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草鞋第三章第十一回

爸爸的草鞋

第三章：童年趣事

第十一回：我是“警察”

大部分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小时候都有过当警察的梦想。那时在做游戏时，我们往往会因为被安排扮演坏人的角色而闷闷不乐，也会因为都想演好人而争的面红耳赤。但游戏毕竟是游戏，那里面的故事还比较单薄，人物也比较刻板，想要真刀真枪地学，还要到警校才能体会到，只不过这种机会比较稀少罢了。

得益于小学时还算过得去的表现，那一年全市组织了一次“小警官夏令营”的培训，由于受人数限制，让全市的每所小学分别选派2个孩子参加，我有幸被指派作为“北大”（北门大街小学）的代表。得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不仅父母替我高兴，我自己更是兴奋地失了眠，躺在床上，脑子里早就开始了各种假想，幻想自己能够如警察一般昂首挺胸、阔步向前，更期待着能穿上那身帅气的制服，哪怕仅仅是给孩子穿的仿制品也好，神气地站在大家面前来个亮相，收获一片赞叹。

参加市里举办夏令营的好处就在于个人需要承担的花销很少，跟当下的民办机构举办的活动不同，那时我也就根据安排缴纳了几十块钱并得到了一身参加培训用的制服。因为夏令营肯定在夏天举办，所以制服上衣也是短袖的，裤子是那种军绿色的胖腿裤，跟早先的解放军很像。虽然衣服尺码分的不够仔细，穿上之后毫无线条，反倒令自己看起来腿短了很多，不过不碍事，在我心中这就是最帅的。这种感觉就好比刚刚开始买家用投影仪，一台千元左右的机器跟动辄上万的设备比肯定从对比度、亮度等数据上相差不少，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画面够大，其他都不是问题。

夏令营所在地就在离我家不远的警校，跟我家隔着一道城墙，出北门往西不远，现在依然没换地方。每天早上父亲骑自行车把我送到门口，下午只需按时去接我就行了。若不是这次夏令营，恐怕我再难有机会踏进警校的大门并探究里面的构造。警校可以分为三层院子，第一层就是进入大门后的小广场和前面的办公楼，左右各有一条路可以绕道后面。大多数政府的机关门都是朝南开的，这里也不例外。从进门的院子往东便是学校的宿舍楼，是供那些吃住都在这里的学员使用的，由于我并不需要在这里住，所以便没有进去参观的机会了。

路过宿舍绕到办公楼的后面便到了警校的二层院子，这里绿树成荫，但仔细数数，树木倒也不多，只不过都是些年份比较久的树，长的粗壮硕大，一颗树便能独自撑起一片绿荫。这种景象多见于此类机关或学校，像老河大，里面的建筑和树不少都是饱经沧桑，背后隐藏着诸多故事的。

穿过这片树荫往北看便是宽敞的食堂了。由于学校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不仅能跑能跳，饭量也正处于人生中最好的时候。半天的训练结束，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学员端着饭缸子来食堂打饭，个个都是满碗，口中再额外叼一个白馒头。

沿着食堂东面的主路往北走到头便是学校的操场，操场与主路之间被一道铁栅栏隔开，平日没有训练的时候，一般人是不允许到操场里面去的。操场很大，与普通高校的操场相比，人少了不少，但因此维护的也更为整洁庄严。正值盛夏，操场上绿油油的草铺满了中间的球场，但由于还未及时修剪，草显得稍微有点高。不过因此这偌大的操场便成了小昆虫们的天堂，远远望去，时不时便会有黄绿相间的蚱蜢等小虫子从草尖高高跃起再隐入草丛里去。

训练就这样在参观结束后开始了，第一天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排队、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向右看齐、向前看... ...这种队列训练至今仍然在各个阶段学校开展的所谓“军训”中广为流传并占据着主要训练科目的位置。看似简单的动作却由于可以选择不同的训练场地和环境而导致难度差别巨大，教官可以刻意安排你们在午后烈日当头的时候让大家在一块早已被晒得发烫的水泥地上练习，火辣辣的太阳通过水泥地反射出白炽光，晃的人睁不开眼，不得不眯成一条线，可是如此以来便更容易加觉得犯困。好在教官对于我们这些平均年龄都在10岁上下的孩子还是手下留情的，毕竟是祖国的花骨朵嘛，所以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并没有出现现如今我们经常在新闻报道看到的高年级的学生们因为军训过于辛苦而在操场上休克昏倒的情况出现。

晚上父亲骑车带我回家，路上便迫不及待地问我训练感受。我内心虽然对于那些无趣的队列训练颇有不满，但毕竟第一天刚开始，新鲜感尚未褪去，加上不愿意扫了父亲的兴致，便添油加醋地给他描绘了一番经过我再加工的训练经历。

后来几天里的训练大多也是以队列训练为主，虽然枯燥无味，但久而久之，我居然也适应了下来，抬腿迈步也有模有样了起来，走起正步，虽然个头还不够高，但却也能把地面跺的啪啪响，在空荡荡的主路上，这种声音可以传递到很远的宿舍楼，再通过墙壁的反射产生回音，隐隐约约煞是好听。教官也考虑到训练不能太过于单一，所以有一天我们一帮孩子有幸跟着大人们学起了擒拿格斗拳。这套拳法估计至今仍然是警察的必学课程，虽然样子没有电视里看的武术比赛中个人演练的那样花哨，特别是没有什么跑啊跳啊或者翻跟头之类的动作，但实用性却是毋庸置疑，招招都是短平快，力求再最短时间内制服对手，所以杀伤力应该不小。教官还专门叮嘱我们，切不可在日常打闹中轻易使用，容易闹出乱子。那套拳法由于教的遍数少，我最终没有学会，时间越久，忘的也越发干净了，现在算是彻底还给警校了，各位我的朋友大可不必担心跟我在一起打闹会出现什么风险。

军训的最后一天，教官专门给我们安排了一场“实战”训练，因为前面有几节在教室内上的侦查课，孩子们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关于这方面的皮毛知识，又加上一个星期的训练一群人都被整天关在校园里不得撒欢，最后一天的“捉特务”环节气氛愈发热烈。活动其实很简单，我们需要从几个教官扮演的嫌疑人中找出真正的特务，并在其成功破坏我方的军用设施前把他捉住。活动场地范围覆盖了整个警校及校外南面的旧城墙，那段城墙现如今被改建成了旅游景点，美其名曰“万岁山”，其实哪里有什么山？当年就是一段绵延的土丘罢了。教官就那么三四个人，可是学员却有几十号人，游戏一开始，鉴别特务的阶段很快便结束了，不知道是不是教官刻意放水降低难度，反正我还没有挤进人群，尚且在外围跳脚往里面看发生了什么，就听得人群一阵骚乱，一个被识破的“特务”唰的从人堆里冲了出来，径直往校园外的土丘跑去。那个场面我至今也难以忘怀，因为若不是事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人是无法理解一个人被后面几十个人喊着追打着的场面是何其壮观。不过我们人虽然多，但毕竟都是些小孩子，论跑步，哪里是前面那个正当年的青年警察的对手？不消一分钟，他便迅速拉开了与后面一群追兵之间的距离，眼看我们是撵不上了。小孩的脑洞其实挺大的，很快，人群里有个别脑袋灵光的孩子高喊着“别追了，我们收住老窝，任凭他跑，只要回来肯定被我们束手就擒。”想想也对，教官即便跑的再远，毕竟最后是要回来的啊，料他也泡不到天边去。那会又恰逢到了接送的时间，不少家长都在门口呼喊着自己的孩子，催促着早点回家做饭。我父亲也在那一堆家长里，我看到了他远远向我招手，可是正当我打算去找父亲时，却发现刚才那个跑远的教官从西面远处的路上溜了回来，看方向应当是试图绕过正门，从警校西面的围墙那里进入校园吧。此刻的我好像意识到了“基地”的危机，任凭父亲在身后如何唤我，我却头也不回地追那个教官去了。脚下是各种无人涉足的草坑，深一脚浅一脚，极易崴脚，可是我却没有犹豫，教官显然没有料到一个孩子会发现他并独自来追，所以他的脚步也不快，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跑着，我居然发现我跟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了。可是我最终并没有能够追上他，大约距离还有20多米的时候，他发现了围墙上的一段低矮处，居然就这么如动作电影中的演员一样翻墙入内，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墙外发愣，还没想明白刚才那飞檐走壁的绝技到底是如何练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