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三部曲 • 赴今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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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主要求给四套房，如果真给了，前面已搬走的势必回来闹，这事情就没完没了。”会间，众人仍在讨论章姓住户的搬迁问题。
“其实老人的主张也不过分，他与四个儿子只有这栋祖宅，四个儿子大都不能自食其力，拆房子的钱又不够买新的，叫他一家人怎么办呢？”
“我们的拆补方案里面，并没有实物补偿，都是货币补偿，换句话说，我们也不可能拆一补四……”
轩时坐在会场后面，盯着笔记本，未理众人的议论。图片传给几家拍卖行，终于有了回复：“电筒系民国十二年从美国进口，供国民政府治安系统使用，现无市值参考，按年份和材质估价，应在1-3万人民币之间。
墨砚为清光绪年间的砣矶石方圆四足砚，市场参考价大概2-15万人民币之间。”
“怎么样可以把估价做得更高？”轩时问。
“您想做高这些物品的价格，可以通过慈善拍卖或者联合公益事件拍卖，古物市场向来如此，渠道可以极大地左右物品价格。”
“谢谢！”沉吟片刻，轩时回他。
京都最大的寄售公司‘华恒寄物’派出浩大的工作团前往津市，受托收购黄桐旧街章姓住户所藏古物。
章家小楼堆积数十年的杂物，没几日便被清空，连带门窗檐廊等都被卸下。工作完成后，‘华恒寄物’与户主章舯锦核对收购清单：“入册物品共计156件，合计估价约人民币2100万元。
“每件物品的详情及估价均详列在册，请您核兑！” 工作人员将厚厚的两本册子堆到章舯锦前面，老人颤颤巍巍地翻开，口中喃喃念着：“2100万、2100万…”
“2100万！”这数字一出，黄桐旧街已搬和未搬的居户齐齐炸开了，众人发疯一般寻找此前丢弃的旧物。
京都“华恒寄物”总部的电话一时被打爆，“一块烂鞋板也有人拿来估价…”寄售公司工作人员哭笑不得。
失落的人群徘徊在章家小楼外，议论纷纷。
“他祖上积了什么德，一屋子破烂玩意儿全成了宝贝…”
“章舯锦倒了大半辈子霉，这下好了，一飞冲天……”
消息传开，无关市民亦成群结队前来观奇，可怜章家小楼上的残瓦碎木，皆被猎奇者悄然撸走，折迁公司尚未到来，这旧楼已只剩半壁残垣。
深夜，杜康作给何朗闻打电话：“你在搞什么名堂，收购一堆破铜烂铁，弄得全津市躁动不安，家家掘基挖墙，梦想一夜暴富。”
“董事长，您放心，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外面叫嚣得热闹，‘杜珍’账上一分钱没少。”
“嗯，你注意分寸，‘杜珍’是药企，稳妥踏实最重要，别造些哗众取宠之事。”
“我明白，董事长放心，我有分寸。”
青槐将茶递到杜康作手中，在他旁边坐下。
“这事与老何无关，是轩儿的想法，2100万由寄售公司垫付，收购的物品在‘杜珍游展园’开工奠基这一天拍卖，拍出的钱支付给寄售公司，多余部分用于‘杜珍’公益。轩儿怕你性急不敢跟你说，事前跟我商量过。”青槐缓缓与杜康作道。
杜康作沉吟着，干咳两声，低头喝茶。
许碧彤出门前，看一眼哗响的平板，脑中“嗡”的一声炸响。
《杜氏独少与嫩模交欢，泄生猛癖好》……担惊受怕之事，总突然袭击，她速览新闻内容：
“杜少每遇高潮时必要啃啮才能泄射，是神性还是兽交，只能交给大众评议了!”文中配了数张女子裸露的图片，香肩横陈处，渗血的齿印触目惊心，女子抚着受伤的部位，神情痛楚……
“污秽、荒唐！”许碧彤被满目裸露的肉身，羞得面红耳赤，怒将平板抛开。
“这些女孩儿们为博眼球实在不择手段！”许碧彤想着，心下愤懑，她岂知编辑在做处理时，将原图片又别有用心地裁切，刻意突出裸露与私密部位。
坐在车中，许碧彤满心焦虑，思索怎么向杜康作隐瞒讯息，好在，图中并未出现轩时的正面影像，纵使杜康作看到，也能辩释一二。想到此，她看一眼时间，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然而，任许碧彤如何殚精竭虑，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杜康作一觉醒来，便得到消息。
大众的评议比新闻本身更撕心裂肺：‘禽兽、畜生、淫魔、异癖狂…’每一个字都似剜刀，直刺杜康作心脏。
他捂着胸，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一面狂喘一面猛烈咳嗽。
青槐闻声进来，惊恐不已，正欲搀起他，被他伸手拦住：“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是我们，我们没有充分的免疫力，我们就活不了！”他无力嘶哑地道着，自奋力站起来，青槐低低地唤他一声，泪潸然而下。
轩时站在窗边，看着满屏的胡言乱语，心顿觉无处安放。那女孩儿向媒体肆意编撰：杜轩时贪她美貌，又欺她年轻单纯，以爱为名哄她交往多时，期间每每约她至不同的酒店行爱。11月14日晚，杜轩时约她去“SaintPaul”酒店，一番甜蜜后两人照例行爱，她因疼痛哭泣，要求杜轩时停止咬啮，杜轩时当即翻脸，提出分手。她痛定思痛，决心不再忍受，勇敢地站出来揭露他的兽行，以此告诫天下女孩儿，“远离杜轩时，保身心健康”……
他忽尔无力地跌落，良久，自与自道：“老杜，对不住，又给你添乱了！”
事情正在甚嚣尘上间，隔日，更风云突变。“全民女神”李傲芙在事发当天更新一条个人信息：“呵呵，才知你法力通天，一身可以二用。”上面配了三张图，一张是她自己的偷笑，一张是杜轩时的懵圈，最后一张，是她与杜轩时二人同在“Holkins”酒店的入住截图。
这一信息很快被转载，众媒体纷纷出动，就杜轩时与嫩模一事询问她看法，李傲芙云淡风轻一笑：“这你也信？” 未几，她轻描淡写道一声：“11月14日晚，我与杜轩时在“Holkins”酒店渡过。”
众媒体当即核实真伪，查询11月14日晚杜轩时与李傲芙的酒店记录，发觉二人当晚确在“Holkins”酒店登记入住，而嫩模所言的“SaintPaul”酒店，根本没有杜轩时的入住信息。
事情沸扬至此，均指向一个结果：杜轩时无辜躺枪，有人欲造势上位。
可是，嫩模提供的男性沐浴照，那个赤裸裸的背身，分明就是杜轩时，首载嫩模事件的《娱事纪》记者，始终心有不甘。然，谁有本事去核验杜轩时的真身？李傲芙一出场，嫩模的受信度即被碾成泥土。
舆论风向从事发时的辱诟谩骂，瞬转暖意融融：“女神该嫁了！” “杜少，可不要辜负我们的女神噢 ！”
整个事件中，杜轩时既未露面，亦未道只言片语，满世界都是他的名字，他却从未入局。
卫书雅将最后一篇报导，收进文件夹，她知道李傲芙一直在唱独角戏。
她明白杜轩时，他总说自己是个浪子，其实他对感情相当慎重，根本不是世人眼中的花花公子。她起身走出阳台，扒在栏杆上凝思，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抬首的瞬间，莫名就击中她，此刻回想仍怦然心动。
看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是不是该给苇悦打个电话，提醒她不要忘了后天的表演，当然最重要的，是杜轩时不要忘。津市‘杜珍游展园’即将开工，他正是忙碌的时候，可别忙忘了。
拿起电话，收到李承安发来的信息：“后天晚上七点，我们全族出动，集体欣赏伯母的演奏会。”
卫书雅笑笑，回一句：“谢谢！”
傍晚，“雲山7号”外夕阳夕照，挺拔的雲山层林尽染，仿若佛光普照，7号独墅正好被笼罩在金辉中。
“雲山夕照”本是著名的京郊八景之一，如今雲山被管制，普通人无法进入，“雲山夕照
”也从京郊旅游手册中退出，成为“雲山十二栋”的私人景观。
“雲山十二栋”是一片环山的独立别墅，12栋独墅划土分疆隐在半山中，开发者为建这12栋独 墅，买下整片雲山，第7号便是杜康作的物业。
轩时躺在阳台上，一边欣赏‘雲山夕照’，一边在笔记本中与翟耀文聊天。
“表哥急于环游世界，屡屡劝我回来帮他打理事务所，我暂无回国计划，本月我的最高律考就可以通过，如无意外，明年此时，我就可以参审最高法的案子。”翟耀文在那头与他道。他是这样的性格，明明可以做花花公子，却一定要做拼命三郎，轩时知道劝他无益，就像自己贪恋女人身，他也从不劝说。
“收到，祝你好运！”轩时回一句。
“对了，西寺塔公园复建已谈妥，钱、人、力都由我来出，复建完成后交还给政府。我勾了一套建筑图，传到你邮箱，你给我点建议。”
“没问题，你传过来！”翟耀文闻言很是兴奋，“表哥七月去大篢山，在雨泉寺上了香，他对雨泉寺的复建相当钦佩，电话中对你大为赞赏。”
“哈哈，雨泉寺复建十几年，那时没经验，有些遗憾，西寺塔公园可以做得很完美。”轩时忍不住开心晃动。这是他喜欢的事，当年他想念建筑，杜康作要求他念金融，他最后念了金融，对建筑的热爱却始终未减。从大学开始，他就各地游访，记录大量的濒危古建筑，有选择地组织修复，前面所言大篢山雨泉寺，便是他修复的第一座古寺。
退出facebook，轩时沉吟着，躺下来小憩。
这几天倒是意外，李傲芙并未扰他。嫩模一事，她在他满地狼藉中出手相救，他以为她是借机拉近关系，事后定会找他，谁知她轻描淡写一人把事情抹平了，事后杳无消息，一个电话也未打给他。’
正想时，身旁电话响起，拿起一看，是杜苇悦打来的。
“四姐，有何指示？”他痞道。
“你这几天跑哪去了，人看不到，电话也不接？”
“怎么，想我了？”轩时与她赖。
“少来，你在哪里？”
“我被关禁闭了，你要不要来探望我？”
“嘴贫，我才不想见你，明晚书雅妈妈的演奏会，记得准时到场。”
“噢……”轩时应着，才想起答应过卫书雅要去看她妈妈的演奏会，“我可能去不了……” 他迟疑。
“为什么，不是早说好了吗？”
“明晚拍卖公司与政府协商展览馆事宜，我必须在场……算了，我稍后给卫委打电话吧。”
“唉！”苇悦叹一声，“管不了你，你若不去，早点跟她说。”
“嗯，知道了。”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他强打精神坐起来，晚八点何朗闻的会议，他必须要参加。拉开房间门，雲山7号的管家叶蕴菊正恭立在门口。
“少爷，晚餐已准备好了，现在开吗？”
“没时间。”轩时道一句，匆匆而去。
叶蕴菊看他的背影，不敢多言，这位闻听多时的”混世魔王“来到雲山近两周，多是神出鬼没，没机会碰到，今天意外地呆了一整天，她的心就一直紧绷着。她盯看他的车消失在庭前的密林中，绷紧的心终于松动，“不知他明天还会不会来？”她自语着，猛擦额前的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