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
我们各自分散,从南到北,从东往西,有人四下散去,有人留守再会,原来,所有不经意想起的某个人真的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我们应当是要好好告别的,天涯海角聚成一片汪洋,可能不曾言语,不曾拥抱,不曾说再见,不曾共餐,不曾同眠,但总会在某一天记得,在这场远行中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曾同行过。
我们相遇,在慌慌张张的人群中,可能只是一面,却有了故事,确定了并肩;木板床吱呀,木橱子破旧,小小的卫生间,窄窄的洗漱台,传来的是隔壁的嬉笑声,路过的是未来的故交友;行李打开放下,阳光正好照进来,我们会打量对方,客气招呼,心里也会默默掂量谁会可能不好相处?是笑容满面的她,还是热情洋溢的她,是文文静静的她,还是可可爱爱她,是吵吵闹闹的她,还是温温柔柔的她,不,一定是漂漂亮亮、青春洋溢、各怀神通、各有风采的他们!
我们初时,在夏天最热闹的军训场上,可能只是一个搭肩,却要和你赶上大学里的第一场开幕演出。摇摇晃晃的军姿,树荫斑驳下的拉歌,歪歪扭扭站队形,嘴角控制不住轻扬,蹲起、踏步、奔跑都有影子打下,烈日下的过敏、虚脱、酸疼、难受、麻木、汗水……在连与连中被推诿、被决定,或是被遗忘 ,但我好像未曾有过遗憾,因为记得,凉风吹过,还有人献一首英文歌,夕阳将落,还有人曾起舞过;夜晚是留给歌声的喑哑,暮色是舞台的光啊,我们当时妆容青涩、两辫微翘,手里荧光棒暗暗发亮,耳边声势浩大,身旁是你我他,月光下,人群里,我曾听你说武侠、说游戏、说从前、说你的家乡,而这些都成了你独有的颜色。
我们相知,在第一堂课的名单上,连前后的排列都有它的故事呢,许是每次考试你总是第一个,承担了多少心跳加速,也可能你总是在最后画句号,见证了多少空落落,但更多的是我们在等待中颤颤巍巍、互相影响、加油鼓劲。我们相知,在教室的各个角落,连桌子凳子都有它的故事呢,许是早起默契的往后坐,亮度与音量都可以最小号,也可能你晚来得有些匆忙,椅子在最前面的方向,前后的哪个,左右的那个,抬头哦,老师有叫到你呢。
我们了解,在舞蹈课上或僵硬、或柔软、或熟悉、或生涩,下去是五分,互踩是明心,眼神汇聚的希望是队伍最前面的那个,编排到每个吃饭时候,练习在某天的课后,古典的、民族的、幼儿的、爵士的、创意的、绝美的我们欣赏鼓掌过,黑色舞蹈服是考试,头发扎起是对方的事,上妆、合照是期末结束要完成的事,有没有穿舞蹈鞋是老师要过问的事。
我们融合互补,在每堂课的幕后。分组是我想见你的借口,惊艳是你做到最多的事。我紧张断片后的勇气是你投来加油的目光,我敷衍随便的决定是你认真努力换来的很棒,我力所能及做不到的东西是你的最擅长,是的,我们互补,我们默契,我们磨合,我们理解,我们取得圆满成功,我们大放异彩,我们,是最完美的team。
成长,是这条路上最可爱的事。我见过你上台时的忐忑,也望向你的落落大方和侃侃而谈;我见过你的紧张与不知所措,也听过你响亮且有深度的回答;我欣赏过你演技炸裂的舞台剧,也见过你创意满满的手工制作;我听过你指尖颤抖弹出来的音符,也惊讶你小小身躯的歌声嘹亮。路上,你一直有在奔跑,而我有看到,你曾挑灯夜战,曾在操场、图书馆、阅览室、空教室、楼梯间、小树林背下那一条条概念,一张张重点,一本本学期末,你曾努力过,曾在把杆上反复绷脚,曾在钢琴前双手起落,曾一遍遍演练讲课,曾火热的太阳下为了体育能过,曾打着拍子找节奏,也跟着钢琴找音准,上台我们有怯懦,表演我们勇敢过,晨光未亮我们起早赶路,夜深人静我们悄悄作别,论文里是通宵的灯火,纸笔写下是楼道逐渐落寞。
经历,是彼此写出有关我们的故事。我们互相储存添画,我们遍遍录课配音,我们练习心有灵犀的排球互接,蓬头垢面的奔跑于清晨的跑道上,我们楼道相遇是问询,餐厅游走是常态,我们清楚了对方的口味,也知道了对方喜欢的风格,我们倾听对方的故事,也了然了对方的秘密,我们或许有过吵闹责怪,但也原谅了所有的不完美无缺,我们或许触碰过对方的底线,但也尊重了所有的相同与不同。你,从来不是后来者,你也从来没有遗失,同行时,彼此都是光呢,照在学士服上闪闪亮亮。经历是写不出来的桢桢画面,太多太多是珍藏在脑海里的永不磨灭,在某个夜晚,我们再拿出来一一惦念。
旅行,是一群人的修行。说走就走有过冲动,犹犹豫豫有过遗憾。
由东走,我们在四月清明登过泰山,去到你的故乡,是对山东家庭的初映像,遗落还好有陪伴,寒冷相互同对方取暖,驱赶是为了两人相伴,登顶是三个人的风霜,邂逅是匆匆一瞥,回程是漫天柳絮飞扬。
上济南,那是课本里的文章,彼时阳光灿烂,匆匆且慌忙,趵突泉是人海茫茫,大明湖是过客一行,我们骑车,放肆的穿行在大街上,我们将走,面馆里坐得十分悠长。
石家庄,是三个人的时光,慕光从嘴里透露出来,成就美满,成就烟火人间味,我知道,你们碰巧在那梳妆,落下岁岁咧嘴笑,差点在那遗失,留住年年好运来。
去天津,是你同往前美好的招手,遗落的光洒在今宵的浊酒上,我们也同你见证过,我们原来都有共性,认识的新朋友,是你的旧友,原来共朋友即同同遇故交,相逢又何必曾相识呢。
向北行,到了京都城,不巧堵在故宫的红墙外,遗憾没入水木清华园,寒雨不停搅扰,天安门外大风环绕,行走,是脚下生风冲动的警告。但还好,我们去过历史留下的断壁残垣,看过那浪漫的火烈鸟。
往南去,菏泽赏花,浩浩荡荡,花期未遇,于商场闲借一段小时光,最后迎着热烈的太阳,一起走在湖边晚风吹来的岸上,车站里等来了一场督查,惊慌失措里你挺身而出,只是一声呵斥,便难忘怀你的卓卓风姿。
我们回到你的故乡,渤海之滨,黄河之洲,那是山东最后的一次归途。车摇摇又晃晃,静载一路的好时光,不可辜负的是美食成双,难以言表的是热情周到费心思量,去你的故乡,走你长大的路,看你见过的风景,感受你成长的气息,同你的家人见面告别,原来这也是人生一场。
青岛,那是遗留的美好,青春所有有关校园的回忆,终结时也没了音响,但这样,我们还会回望,会把它当成所有遗憾中的一个,在所有记忆褪色时留有一份余温,燃烧时还能够听见你耳畔的呢喃声。
美好的,也常常恼气。是的,说话怎么可能不会被打断,睡觉又怎么可能不被吵醒,通知怎么可能一成不变,班群又怎么可能寂寂无声,夏天怎么可能不炎热,暖气又怎么可能早开放,假期怎么可能留下来,留下来又怎么可能不断电停水,浴室怎么可能没有等待,集中又怎么可能缺少迟来?成年带给我们许多成熟,我们更懂得尊重和包容,我们也更理智和规避冲动。距离给了我们许多难以跨越的鸿沟,差异也是个人的独特所在,但好在,我们都过来了,我们都原谅了,如果还有耿耿于怀的那就随时间冲淡吧。
恼气的,也常常美好。记得吗,操场晚风徐徐,歌声在星期五晚上;电动车后座摇摆,夜市开在某日的傍晚灯亮;进不去的宿舍,我们支桌在走廊。原来美好是个动词呢,是与你的正在进行时啊。宿舍灯亮时歌唱,雨伞撑起时同行,课上提问时有你把风,遇到难题时有你出主意,出门时有你帮忙画妆,美美时有你帮忙拍照,美食有你把控,聚会何愁冷场,好物有你推荐,剁手不愁得慌,聚是一个不少,少是两两同行,一群人是狼人杀揪卧底,一个人是孤独且上进,但我想,最美好的还是醒时有你在,睡时说晚安。
重读,怕把你遗落,写上怕已记不得,这一行,想单独留给大一晚自习一起奋斗的勤劳的小伙伴们,还有十分值得敬爱的学长。虽已远去,但难舍难忘。
告别了,在清晨,在深夜,在午时,在傍晚,散落四方,我们各自安好吧,记得,千万别用泪水相送,请把你的满目春风、言笑晏晏都送予我,我好拿去珍藏!
最后感谢,所有的遇见,感谢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回程的路远,愿一帆风顺,十方之地阔,望寸寸平安,光阴不负,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