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参加高考之后
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高考过来人
12年前,我也曾像他们今天一样,带着梦想奔赴考场。纵笔为马,以纸为场。激扬文字,踔厉风发。
12年会发生很多事情。淬炼意志,打磨筋骨,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李克强1978年进北大,从1981年毕业到1993年当选共青团第一书记(正部级)只用了12年。 马云1988年从杭州师范学院毕业到1999年创建阿里巴巴才11年。法国总统马克龙2004年从国家行政学院业,到2017年当选总统也只过了13年……
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每时每刻都有新鲜事件发生:火山喷发,战争肇起,难民流亡,企业破产,有人降生,有人灭亡……
而我的这12年,又发生了什么?除了岁月之手把我越拽越远,生命的浪潮没有惊起一朵漪涟。
乏善可陈的记忆静的让人有些害怕。回想起来,高考也并不像当年想象的那样神圣,那样无所不能到可以实现所有愿望,可以改变所有现状。
生长在穷山沟里的孩子,生来就缺少选择的权利。而高考作为寒门学子改变命运的最有效捷径,我很庆幸自己曾经历过一次。
那是2005年。记不得当年参加高考的具体情形了,但有一件事记忆犹新,那就是在考前我和一位要好同学的私下约定:考完一起去打工,去闯荡自己的江湖。那时候虽然少不经事,但信心十足,认为只要有一腔热血就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在单纯的思维空间,勤奋与执着可以弥补一切先天不足,条条大路都可以通向金字塔顶端。
因着这个想法,考试前几天我就丢了书本与包袱,多了几分淡定与从容。不像其他人那样紧张惶恐。结果出人意料,好些积极备考的人都因紧张失误败下阵来,而我发挥反有点超常,好像班上是第三四名。二本线差11分。
考完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我倒是一身少有的洒脱。考完的那天我就把所有书本和学习资料全部卖光了,没有给复读留下一丝可能的借口。当晚,十几个同学去吃饭喝酒。不管是关系密切的还是疏远的,临别那一刻,似乎都亲如兄弟姐妹。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大概喝了一两瓶啤酒吧,但却突破了一直以来被视若金科玉律的好孩子的行为准则。后来又去上网,也是第一次。记得当年高中时最猖狂的一段时期,宿舍男生一晚有十几人翻墙出校上网吧,而我却天生的绝缘于网络。 后来大学报考的是计算机专业,这又成了致命的弱点。
半夜凌晨,我们又手撘手肩并肩并行在冷清黢黑的县城街道上,倾吐各自的豪言壮语,吓得对面的行人远远的就绕道而走。我们纵歌,我们哭笑,我们整装待发。
那时候的人生像是一张白白净净的纸,只等去描绘与涂抹成我们想要的任何形状。
第二天,有些同学回家了,我们意犹未尽,又几人相约去三峡大坝照相留念。那一刻,我们简单而又朝气勃勃,贫穷却又信心满满。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对自由和功名的向往。
然而,计划好的事情并没有实施,后来我们都去上了大学。也许我内心里本来就不甘心放弃这次读书的机会 ,在当时的意识里,可以说那也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等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后,爸妈东拼西凑,我怀揣着沉甸甸的几千块学费又踏上了负笈求学的征途。
因为对专业的不感兴趣,亦或还没有发现后来那些吸引我的文学书籍,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在迷茫中浪费了大把的时光。这确实是后来我感到非常后悔的事,我曾跟一朋友讨论这个问题,如果重来,我一定知道我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那时我只是天真的盼望快快毕业,我把知识技能都蔑视为雕虫小技,就像曾国藩所说的,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我总认为,认真与努力可以克服未来所有未知的困难。
毕业参加工作,进入社会的大染缸里。如乍入芦圩,不知深浅。生活的猛兽开始撕裂我,很多人变得面目全非。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这个世界。后来,我就远离了与世故、机巧沾边的工作,迷恋上了朴实简单的文字。
一晃浸淫将近十年,我的命运是否改变?是的,我没有去工厂听机器聒噪不休,没有踩着黄土追赶老牛,也没有像他们一样喝着烈酒嘴吐脏话抱怨社会的不公。我默默地留在了城市的一角。
表象的改变也仅于此。而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接受铁一样的现实。年过三十受困于生活的繁琐,工作瓶颈,人情世故,房贷压力,相亲失败……当一个姑娘问我一个月淘宝消费六千多不多的时候,我除了把脸躲进尘埃里,又能说什么?
兜兜转转这些年也发现,如果没有十足的运气,“不成功”才是一个人的正常结局。我们绝大多数人,不能像李克强、李源潮、 刘源、张艺谋、刘震云,这些77届大学生一样靠高考改变命运。我们大多数人只是做了他人的陪衬,时代的绿叶。我们偏安一隅又默默无闻,我们曾昂首挺胸阔步于千千万万名考生之列,尔后又成为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
欢乐颂2里90后的应勤在上海买了房买了车,更不用说出身自带家业的包亦凡了。看着这样的信息,不只是樊胜美着急,放谁身边谁都会不安和焦虑。但是能怎么办呢?
三十,年轻吗?不年轻。三十,老了吗?也不老。1977年中国恢复高考时,北京高考的作文题目是《我在这战斗的一年》。当时就有一位30岁的北京市环保所工人阎阳生,他写的一篇作文至今读来仍让人振奋。
……
考试的日期一天天近了,我的孩子也一天天快要出世了。如果不是别人在图书馆里找到 我,别说孩子出世,就是孩子她妈住院了,我都不知道。当我冲进病房时,差点把阻拦的护 士撞了个跟头。我站在这婴孩面前,那种惊喜和惶恐的心情是每一个第一次做父亲的人都可 以理解的。但我站在这疲惫的母亲面前的另一种心情却是别人没法体会的。在这一年里,我 干了些什么呢?别说当个好丈夫,更不要说当个好爸爸了。我捏着自己油污的帽子,半天才 说出一句话:“我应该干点什么呢?”“什么也不用你了,”她吃力地张开苍白的嘴角:“ 你去温书吧。”
当我回家摊开书本的时候(窗外正飘下最初的雪花),我想起了这一年。我感到尽管在家 庭里我是这么不称职,但我是和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着:坚实、有力。我想,亲人和这刚出 世的姑娘会理解我的:不战斗,再年轻也已经衰老;战斗,再年老也会永葆青春。谁说人过三十天过午?我感到自己身上正复苏着一股新鲜旺盛的活力。我感到自己年轻了,朴实了, 振奋了。这平凡的,有时往往是枯燥的学习不正是那些政治空谈家讨还青春的战斗吗?
任何梦想都不可能轻易实现,任何努力也都为时不晚。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太容易失去。那位阎阳生30岁还在抛下待产的妻女备战高考,还有什么事能说迟和晚?追逐梦想的路上还有什么事放不下?
前段时间,在几个地方看到过同一首诗,很是受用。
自己的时区
纽约时间比加州时间早三个小时,
但加州时间并没有变慢。
有人22岁就毕业了, 但等了五年才找到稳定的工作!
有人25岁就当上CEO, 却在50岁去世。 也有人迟到50岁才当上CEO, 然后活到90岁。
有人单身, 同时也有人已婚。
奥巴马55岁就退休,川普70岁才开始当总统。
世上每个人本来就有自己的发展时区。
身边有些人看似走在你前面, 也有人看似走在你后面。
但其实每个人在自己的时区有自己的步程。
不用嫉妒或嘲笑他们。
他们都在自己的时区里,你也是!
生命就是等待正确的行动时机。
所以,放轻松。
你没有落后。 你没有领先。
在你自己的时区里,一切安排都准时。
是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时区踽踽独行。也许没有掌声与鲜花,也许只有嘲笑和奚落,但那又怎么样?在这火热与激情共存的六月,在这940万莘莘学子为命运而战的时刻,有一股新鲜旺盛的血液正在我身体内的每一个根血管里,奔涌不息。
高考能改变什么?知识能换取什么?如果命运未因此而迁就你,就请先改变自己吧。把每一年当做战斗的一年,把每一天当做战斗的一天。
保持坚韧,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