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成长记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大山里,穷的咣当响。
家里除了山还是山,地没有地。
这里说的山是大伙看到的山,地就是耕地,也就是田。因为没有地,你就没地方种粮食,没地方做菜园。还有一种树林山,可以开垦的,但是因为一般都离家很远,没有水源,只能种树,也就是属于这范畴的地了。
老家就是那种丘陵地带,田是那种梯田,所以不可能出现什么机械化的现在农耕。这种地貌导致了每家的地不可能特别的多。但还是会有多和少之分的,同一村里,不同的组,也就是大队,他们以前传下的地数量面积不一样,所以分到后人的也就不一样。
这得从原来是集体生活说起,有了我们的小平同志,才把土地承包到私人责任制。刚好,我们那大队的地就很少,所以分到我家头上的也就那么一点点。而且这么一点点还是从爷爷那里分到老爸这几兄弟才有多了一点的。
每年都要到打了稻谷才有新饭可以吃,记得老爸挑着箩筐到处去借稻谷去借米。我长大了也会想,老爸咋不会去买啊?新的稻谷又要还人家去年借的,这样周而复始,仿佛如今的信用卡一组。
现在才明白,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也不像现在可以打工上班,原来就在家种地种地再种地。那是80年代,刚开始开放,有人叫他们去外面,他们也怕骗,不敢去。说香港要打仗等等之类的。
一年到头就围着那点地转,头都转晕了,也转不出啥名堂出来。
每年大约,农历三四月份,把地用牛犁好,再把稻谷种子撒下去,过了几十天后,就会慢慢的长起来。绿油油青翠翠的,这时候你迫不及待得想咬一口而不只有牛。
有的稻田没有水,土地比较干,你要老早去有个池子里引来水,把地浸泡湿了。这样才能犁地,不然再大的牛气马力也拉不动。这时候你就理解了只有累死的牛没有梨坏的地,不要瞎想啊。哈哈
田地要经过最低两次的犁和耙,犁是大片的翻起来土地,耙是把刚才犁的那一块一块的土耙碎烂。这里的工作都是在水里的,因为我们种的是水稻不是小麦。
然后就是插秧了,秧在秧苗田里久了不好,也不好移栽,说是长得太大了的苗成活率会变低。把秧拔起来,一捆一捆的,然后再用撮箕挑到别的田里去,这时候就是你露一手的时候了,你会把那秧一捆一捆的秧苗平均撒到田里,一条一条的优雅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直到你觉得那些秧可以插满整块田地就好了。
农村里无论干什么活,特别是农忙的季节,最喜欢的就是互相帮忙,你到我家做几天活,我到时再去你家做几天。有的也会记着,将来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过来。不过现在都是向钱看了,谁谁给你多少钱,去帮我干一天农活。吃饭的话有吃老板的,或自己家吃的都要,干农活一般是不带饭的,都会回家吃。有的还会搭包烟给你。
然后就是等着稻谷成熟了,大伙可以去看下《霍元甲》,就是李连杰演的那个电源,里面就有插秧的片段。和我家那边差不多,只过不我那没有竹篓放秧。
这期间还有去除杂草的过程。记得小时候会带个小的耙,就是猪八戒那种,只是耙齿很小,整个是一个四方形的木块,耙齿就装在上面,就这样把杂草征服。可惜现在都是撒除草剂了。
秧苗会长好几个月,大约到了农历七八月的时候才是稻谷成熟之时。大伙就可以先出去干点别的活,赚点钱。等到那时再回家收稻谷。
快成熟前有个过程叫灌浆,就是稻谷的那个穗从瘪的变成鼓的,这样的才是大米,不然全是糠。这个时候,稻谷长结实了,你就要去水田里放水了,就是把水放掉,理出一个渠道出来,田里就会变干,到时打稻谷,田不干的话一脚踩下去,没到了膝盖,拔都拔不出来,那搞毛,耽误了日子不说,还可能会下雨。你的麻烦就来了,就是要抢收。
有句农谚:栽田不躲雨,打谷不乘凉。插秧本来就要水,你还要去躲雨?打稻谷我们都要拿去晒,不然就会发霉发芽,被雨淋了就更加了,到时就没得吃了。
晒稻谷也是一件麻烦事,你会看到其实农民就是靠天吃饭。晒谷子,要清早的去占地方,农村里那时还没有水泥地,每家都用那个晒谷子的席子,很大,大约是我们的床席两个那么大,放到平的地方,把箩筐或者袋子装稻谷,一般都是蛇皮袋子,装了肥料的。农民都是回收利用的老手。
把稻谷倒到席子上,再用耙耙平,这里的耙和前文的又不一样了,这里的就是一块长方形的木头,把一个边的两个角变成圆角或切角。这个玩具的目的就是把稻谷摊开抹平,让稻谷均匀的受到太阳的烘烤,灼烧。不好意思有点夸张了,说的好像太阳对稻谷有意见一般,但是人家确实需要它的普照。
晒稻谷中间,大约到中午或14点的时候,你又要去换边了,就像炒菜一样,翻炒,有时你恨不得像抛锅一样给他一下翻了整个席子。因为实在是太麻烦了,整个席子都要弄一遍。
有时,你正在家里打盹,或扯闲淡,老天开始阴了,然后就像要下雨般,你晓得马上去收稻谷了。你一收刚想挑回家,老天又笑了下,放晴了。
靠,戏弄我不成。心里一横,下次看到这种情况不去收了,哪知道有时他会来真的,让你捉摸不透。女人的脸色就像天气一样,总结的不是一般的好。
等你晒了大约几个工作日后,你可以尝下那个稻谷,咬起来脆不脆了,脆就可以收好,放到干燥的地方去了。我们那边属于潮湿地带,所以都是木房子,稻谷一般是放到二楼去的,二楼的房间就叫仓,用来储存东西的,一楼我们就住人。
当然,山里的鼠大爷也是蛮多的,每年冬天,他们简直就是过了年,在楼板上蹦来跳去,乐得不可开交。每每躺在床上都能听到急促的老鼠脚步声,从这边荡到那边再游到这边。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因为实在是冷,你也赖得起来去赶,其实赶也没用。
等你起来去逮老鼠,他们早就在那些缝里偷偷的吃着稻谷,看着你这团肉身不以为然。当时也不流行养猫,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放老鼠夹子,还有就是买老鼠药。
农村呆久了,你看到家里其实到处都被老鼠咬烂了,柜子抽屉粮仓,不放过一个地方。有次我梦中听到那孙子在我睡的房间的书桌里咬个不停,麻痹的牙齿咋那么痒呢。我轻手轻脚的起床,打开电灯,本想一鞋巴子拍过去,人家早就闻道你的气息跑了或者躲起来了。
最后就是把稻谷碾压成大米了,大伙都会挑去那个叫加工厂的地方打米,就是有打米机榨油机粉碎机之类机子的地方,一个村只有那么个地方。而且都是柴油机的,机器一开,撮米和倒稻谷,面对面两人就只能打哑谜,练唇语了。
然后,我们就把掺杂了糠壳的大米,拿去一个叫风箱的机子里加工,原理很简单,就是在糠和米下掉的过程中,我们用力扇风,然后风就会把他们分开。这样白嫩嫩的大米就掉在封箱的正下方了。
当你吃的白净净香喷喷的大米饭时,有么有想过它的来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