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碧云天，欲说还休是当年

文/南湘紫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好像这样的景致，特别让人遐思、追味。

第一次记忆里看奶奶笑，也是这样碧云万里的时候。那天我在奶奶家的小院里和伙伴们捉迷藏，玩着玩着，邻居家给了我一块软饼。我趁伙伴们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走到奶奶的房间，把饼送给了奶奶。

奶奶说:小紫乖，奶奶怕甜，你自己慢慢吃哈。说完把我抱在怀里，然后去柜子里拿出她自己做的炒米，给我装满了两个荷包口袋，还不忘一边告诉我:慢慢吃，别撒在地上了……伙伴们问讯也赶了进来，奶奶另外又给伙伴们每人装得满满的。

伙伴们夸道:阿紫，你奶奶做的炒米真好吃。

我自豪地回答:那当然。

我们一行人开始坐在院中的板凳上吃炒米，回头的时候，看见奶奶笑了，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奶奶笑。我也笑了，其实我已经偷偷把软饼放进奶奶的布衣袋了。

那时天上的云特别多特别蓝，就像奶奶脸上那藏不住的灿烂。

从我家到奶奶家隔着两个水塘的距离，那天放学，老远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奶奶。

奶奶略带凝重的表情里开始对我笑:小紫，今天先回奶奶家吧，先别回你爸那里了。

我对着奶奶点头说好。

我以为是奶奶做了好吃的，接我去她那里吃。去奶奶家的路上，奶奶一手紧紧地抓住我，一边快速的行走着。我看着奶奶气喘吁吁的样子，劝奶奶慢点走，她只是笑笑，没理会。

到了奶奶家，我眼巴巴地等着奶奶给我好吃的，还假装看天空。

奶奶，今天的天空特别蓝，云彩好灿烂，你看。我对奶奶说道。

奶奶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哦。

片刻，奶奶一把抱住我，对我说:小紫，等下你爸爸来，你别出来哈，乖囡囡，奶奶先给你炒米还有煎饼吃，你去奶奶房里写作业。

我点头说好，心里却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再也没有心情欣赏着碧云天了。

不一会儿，爸爸过来向奶奶询问我是否在她这里。

奶奶说先不告诉他，先要确定她的孙女是否要受罚？

在父亲和奶奶的交谈中，我彻底明白了。邻居家的红红自己不愿意上学，半路跑回了家，回家谎称说是我欺负她不让她上学。红红家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她们家当然告诉我父亲我欺负她了。

父亲是最见不得别人去告我们的状，若是有人去他那里告状，最后要受罚的人定是我。

奶奶知道父亲的脾气，更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我被别人告状了，提前去问了同去上学的大姐姐们，她了解到不是我的错，纯粹是红红自己不愿上学，见我不和她一起逃学，就撒谎报复我。

奶奶向父亲说明了这一切，并一再嘱咐:这次不是小紫的错，你千万不能罚她，如果平时她犯错，你罚她我自然不干涉，可这次不能误会她……

直到父亲一直在奶奶面前保证说不罚我，奶奶才让父亲把我接走。

父亲牵起我手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奶奶那一脸的灿烂。

小紫，天上的云彩的确好看得很嘛，奶奶高兴地说。

抬头看天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的碧云，在天空盘旋，它们移动的脚步里，快乐又轻盈。

此去经年，奶奶已不在，但她脸上那灿烂的云彩一直在，在我心里，在每一个碧云天里。

山映斜阳天接水，又是一年黄叶地，碧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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