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之外
爷爷周金海走出了南门,他把一整座南山丢在了身后。在小镇的桥上,在小镇的石磨上,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走过,走过去,进入石井,进入市井,丢在哪里?丢在一片光明的市井里,丢在玉米地里,丢在一厄命运的旮旯里。而此时,南门一阵的抖动。南门敞开心扉了。南门敞开了自己的身体。南门一次次坠落市井。爷爷看着尘土飞扬。爷爷的道路弯曲而挫折。一定在此刻,一定在此地,一定在这一生,遭遇了大地的面孔。南门啊,多少次的回眸,不见了你的样子,不见你的颜色,不见你的木桥,隐隐的,跨过这座木桥,躲在石头间,等着又一场的遇见。而南门已经关上门了。爷爷秉性刚烈,爷爷爱喝酒,不止是黄酒,爷爷更爱喝清冽的白酒。喝完酒,周金海上路了。南门是一个小镇,在南山边上。爷爷摆着酒坛子,饮茶喝酒,一杯黄酒下肚,便是天地长久了。而一些荷花,一些荷叶,数着自己的暮色,在这曲折的池塘上,一座小镇,放下了自己的命运,在一种刚烈的酒中沉沦。此时,命运的南门打开,再一次打开。爷爷遇见对的人,爷爷遇见心上人,爷爷仿佛进入了小小的古镇,在一口水井边,想起自己的江西婺源,想起那一次的行走。而如今,爷爷在南门。南门对面,是一座南山。南山上爬满木叶,草木葱茏,,花开得遍地都是。而南门像是一个宇宙,一片光明,映着山村,南门外面,便是不知道的村庄。村里面有没有孔雀?村上还有多少人?一杯黄酒饮下,还有谁的水蒸馒头?这个南门,太小了,又太大了,小径分叉的花园,就在南门。爷爷一步步进入花园,看着时间密密地交织着,一些时光,一些世界,一些山木,都厚点地堆积着。南门像是一杯烈酒,如同一簇火焰,打开,升起,升腾,上升,挺住,如何了?缘分来,又走了。周金海感受着女孩子的温柔。在一片阴影里,南门遮住了阳光,一片阳光,躲在旮旯胡同里,一个人的岁月,一个人的白酒,一杯又一杯的酒,乘地铁,乘地铁,进入又一个村庄。可是,南门太大了,地址又不知道,我该如何去寻找你?爷爷遇见了你,爷爷遇见更好的,爷爷放心了,爷爷的尘埃,落下来,落定了。此时,南门的一场大雨下来了,对的,不是雪,南门下的不是雪,而是一场大雨,似乎有三年零三个月零三天的雨,永远没有完结的雨,永远不会停止的雨。就在这场雨中,爷爷的方向继续朝向江西婺源,那属于家族的一切的根。而穿越这场大雨,南门仿佛敞开了,世上的大门,打开了。一阵又一阵的呜呜的北风,吹开南门。爷爷周金海走出南门,南山在身后,木桥在身后,水井在身后,一切的尘土也在身后,在身后,一片闪电,照见了尘世中的周金海,爷爷的身后,那是更大的身后,一切的时光,落在了南门身后,南门对面,等一等,那个黄酒白酒之后的,南门之外的市井,如今已经归于谁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