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以前……

图为作者拍于武昌火车站

文/陈康慧

离开之前我纠结犹豫了很久，甚至差点失去勇气订票，因为我将离开家和孩子，这舒适温暖的一切，我就会远离它们了，家里的大床睡得多么安稳，每天看到孩子的笑脸多么的温馨。

可是，面对经济的问题，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和沮丧。

情绪开始变得特别烦躁，是不舍，是眷恋，还有对未知的不安。

闺蜜特地在我走之前的晚上开车来到市里见我，我们一起去了酒吧蹦迪，然后她请我们吃宵夜，还特别尽兴的同我先生喝了几瓶啤酒。

我们四个人坐在桌子前吃东西聊天，在车里的时候也聊了很久，才依依不舍与他们告别。

先生本来是和我买了同一趟火车，他说他要去广东找工作，我也没有说什么。

人想改变，是好事。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是凌晨2点，我看到房间床上的两个孩子已经不在了，知道是爷爷和姥姥把他们抱走睡觉了。

我内心突然有一股失落。出门之前，我早早的把他们两个抱到了我的床上，和他们说话聊天嘻戏打闹，两个家伙特别的开心，我也非常的开心，这是属于我们母子仨的快乐时光。

我跟他们说，我明天就要去广东上班了，很远，要到过年才回家。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懂，只知道大宝说，不好，去武汉上班耶。

可能孩子也觉得广东是很远的地方，他将很久见不到妈妈了吧。

我心里，酸酸的，有点难受。

等他们睡着后，我偷偷地拍了他们睡觉的照片，因为要到过年才能再见到他们俩。

先生一夜未睡，一直听到他起来，走路，喝水，抽烟，我叫他睡觉，他只是愁容满面的说你睡吧，然后我睡了他仍然没睡。

早上我还没醒，大宝上学之前跑进房间喊我，妈妈。

我说，嗯。

他跑过来在我的床前跟我说话，我知道，他知道我今天会走，所以过来跟我告别。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和脸，嘱咐他好好读书在家要听爷爷姥姥话。

内心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过了一会，先生的姑妈又过来了，在客厅问先生话，又来房间跟我说话，她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说我们要走，她心里难受，她觉得我们都只是个孩子，没有靠着家里。

我鼻尖一酸，闭着眼睛说，出去上班是好事，你哭什么。

她又接着说了很多关心的话，我一直闭着眼睛，因为我怕我看到她难受我也会哭，我不想哭，我觉得出去上班是好事。

等我起来的时候，小宝活蹦乱跳的一直跟着我的身后，我忙着收拾行李，他一直在旁边玩耍，有时候心烦意乱嚷他一边去玩，他不肯，又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奶声奶气叫妈咪妈咪，嗲的很。

东西快收好的时候，我要买去武汉的城铁，喊先生半天，他不做声。过会才说，把我的票退了吧。

我内心特别恼怒，也有被丢下的失落和委屈感。我冲着他吼了几句，说他一天一个想法，像个孩子，然后心里酸了差点要哭了。

十一点的时候，我把箱子推到门口，叫先生骑车送我去坐车。小宝突然站着不动，低着头，脸变了色，嘴巴也瘪了，我知道他是知道我要走，要哭了。

我本来是不想哭的，怕孩子看到难受。结果看到他这伤心的样子，我的眼泪趴的无声落了下来。

姥姥在旁边嘟囔道，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去那么远，不想孩子吗？

我眼泪已经哭花了脸，抱起小宝下楼说，走，我们下楼晒太阳，好不好？

小宝情绪低落的说，不好，不晒太阳。

我只好柔声安慰他道，宝宝，你别哭，妈妈又不是不回来了，妈妈到时候给你买衣服玩具吃的，好不好？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小宝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爷爷下楼来把他抱出去玩了。

我们准备出发的的时候，他姑妈又来了，在院子里跟我道别，我挥手的时候，看到她掩面而泣，我又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无声的往下掉着。

一直到先生停车加油我去付钱的时候，眼泪还没有掉完，我也顾不得形象，抽泣着给钱，鼻涕都掉了下来。

到了城铁站的时候，时间还没到。我让先生陪我坐会说说话。

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馨在我们之间弥散开来。

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舍不得离开家孩子，可能是发现，孩子如此离不开母亲。才觉得，我们作为父母的，但凡有一点办法，就还是不要分开的好，因为孩子受到的伤害和痛苦会延续很久。

而我，亦是爱他们如命。

阳光打在身上，非常的暖和。我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先生的头，开玩笑道，我走了，去广东打工了，他也笑了起来。

这一时刻，他是我的亲人，家人，丈夫，我们的情绪，在对方面前一览无余，毫无保留。

尽管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分居冷战争吵，连说话都很少。可是走之前的这几天，我们却突然变得亲密了起来。

走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明年一定争取在家或者武汉工作，不离开孩子那么远了，一定要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