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老了,我不愿意一直看着你付出。
四月的天,没有汗流浃背的热,但也称得上是半个夏天,早早儿的长袖换半袖,屋子也是开窗扒门,每个白天晚上都觉得热极了。
但今晚却冷的发抖,鸡皮疙瘩密集身体。往日那颗随着天气一样热腾腾的心也不知去哪儿了,只觉得它是冷空的,孤单的,我呆呆的坐在那里,泪水顺溜而下,打湿在脸上却滴落在心里,我该去往何方?我不知道。
我不记得这样的不欢而散有多少次了,我也不记得今天出现的同样的情景是第几次了,因为太多次了,多到我疼过,纠结过,郁闷过以后,依然会忘记。我想不通,为什么你永远在拿自己的生命争取别人的明天,不错,因为爱,是爱的很深沉,可是爱的代价的背后是用生命在付出,也无所谓吗?
因为你对家庭的爱,对儿女的爱,已经远远超过爱自己了,你就是用生命爱孩子的人,为了让我们的生活更舒适一点儿,你拮据自己。为了爱我们,你愿意把命豁出去。你知道吗?你已经无私到对自己自私了,可这太过浓厚的爱,我们又怎么能甘之如饴的一直索取呢,这份爱我并不想要的这么担心。
在这期间,我们也发生了不少不愉快,为什么老是不听话,自己是病人了,还要心心念念着别人,到底要付出多少才能够啊。
今晚通完电话知道你又开始上班了,这比什么都让我难受,不痛快的抱怨你,我以后什么都不管了,啪的挂断了电话,过后又后悔的不得了,只能埋怨自己,惩罚自己。
早上就发过去微信了,没回复,中午继续,仍然无回复。好吧,下午再来一次,同前两次还是无回答。
下午和一个亲戚聊起了微信,聊着聊着,我问她我妈怎么也不说话,她说,她肯定是忙的顾做饭了,顾不上说 ,一会儿和你说呀。我说,我上午,中午,下午都和她说话了,一直没人理。我迅速的想起来了,我妈前几天和我提过再上班儿的事儿,当时我是极力反对的,然后她自己也拖泥带水的含糊的敷衍着,说只是考虑考虑不一定要上这个班儿。这个事儿就这么搁浅过去了。
今天在微信上一直杳无音信,我也是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肯定和上班有关系,立即问这个亲戚我妈是不是去上班了,亲戚说,你这还不知道呢。原来是真的。
这句“你还不知道”如雷贯耳般的又震了我一次,2013年我被这句短短的话吓到不知所措,那时候我觉得就算天塌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而妈妈的一切才是我的大事儿。
至今都觉得这句话是那么严肃而认真,无关乎是听到谁说的。
当时是那么无忧无虑的上下课,中午再来个幸福的午休,美翻了。可生活似乎不会让你一直这么惬意,所以它着实让我体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比身体更疼痛的痛苦。
那一天,吃完饭,躺在床上享受着精彩的电视剧,突然被哥哥的来电打断了,接起电话,那头沉重却提不起神儿的声音:“你知不知道妈……”被一顿痛骂。我懵了,懵了,全懵了,空气也凝结了,都快喘不过气了。脑子空白的跟一个空壳一样,这不可能是我的生活啊,这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如果有事儿怎么办啊,我又该怎么办,我觉得哪怕是被刀割,被鞭抽也不会比此时更痛苦了吧!
第二天快马加鞭的请假往回赶,什么时候路程变得这么远了,时间变得这么长了,大概是心里变得着急了,觉得什么都变了。记得最清晰的是,手里的汗浸湿了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就连手机滑动解锁都变得那么困难。一路上再也顾不上抱怨火车上拥挤的人潮了,再也顾不上琢磨周围人的目的地是哪里了,会不会和自己到达同一站。原来心情变了,连火车上的人都看不见了,更无心于他们去哪里了。
我想看手机又不敢看,想看的是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不敢看的是怕看到或听到什么更坏的消息,心里早就纠结成一团糟了。又是哥哥的电话,我知道他也一直催促着我赶快,这一次次的电话又把我逼得是各种想。
终于到站了,再转车到下一站,越接近越紧张,难过的,后悔的,抱怨的眼泪排着队的往下落。心里复杂的就像打了死结一样理不开还剪不断。再加上哥哥的叮嘱要怎么说,怎么做,更是伤心难耐。
当我亲自看到妈妈后,一下放松了很多,她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谈笑自如,没有一点点看起来是病人的样子,我的心终于可以不那么悬着了。
我知道这才是刚开始啊,与病魔抗争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这四天假期根本不算什么,很快就到期了,而妈妈也要转院了,我便回到了学校。接下来才是精神与身体二合一的煎熬呢,我的星期天留给了妈妈,泡在了医院病房,学校,医院两地徘徊,还时不时的请假专程去医院看望。那段时间的神经紧张远远大于身体劳累。
值得庆幸的是三年了,妈妈现在好很多了,可以说和健康人没什么两样了,但作为家人,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重活一类的都要她远离,所以恢复的还不错。可她偏偏是闲不住的人,总有上班的想法,这让我不能接受。我不忍心看着她再受一次化疗的罪,我不忍心让她与病魔无休止的纠缠,我不忍心让她住没完没了的医院病房,这比让我自己承受更痛苦。
我不想她还没好好儿的生活就累倒了;我不想她还没看到我有能力挣钱时,就来不及享受;我不想她还没好好儿感受年轻,就老了;我不想她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