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

                                （一）

“现在你买了新的电脑了，我送给你的笔记本电脑呢？”父亲对读大四的儿子问道。

“送人了。”儿子满不在乎。

“什么？”父亲很吃惊，睁大了眼睛，“这么好的东西也不问一声，说送人就送人。”

“不然呢？”儿子继续打着游戏，头也没抬，反问道。接着轻描淡写的说:“东西你送给我了，我就拥有了所有权、支配权，我要怎么处理完全是我的事，没有理由必须征得你的同意吧。”

父亲欲言又止，吞咽着口水，呆呆地站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了。

                                （二）

“能不能把你的山地自行车借给我骑一下。”父亲为了避免上次关于笔记本电脑事件的尴尬，他知道这部车是儿子考上大学时他亲自送给他的，但仍然十分客气地问道。

“被盗了。”儿子冷冰冰的答道。

父亲惊愕，睁大眼睛吼道:“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事经常发生，”儿子不以为然，“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偷。”听上去似乎在为小偷辩解似的。

“你……”父亲哑然了；良久，自言自语道:“不是自己挣来的！”

                              （三）

父亲站在蝙蝠网咖门外，正午的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于是脱掉外套抱在手上期待着儿子的出现。

终于，从黑洞洞的网吧里走出来一个人，快到面前时他才认出是自己读大学的儿子。春秋衫外面套着厚厚的呢子大衣，面容憔悴消瘦，头发乱鸡窝似的蓬起，眼睛在乱发后面忽隐忽现。

“不热吗？我的个儿。”父亲关心的问道。

“有事吗？”儿子面无表情显得极不耐烦。

“你又没有去上课啊。”父亲愁容满面、双手颤抖着把钱递了过去。

儿子一言未发，一把抓过钱，顺手放到屁股兜里，转过身欲离开，又停了停，斜眼瞟了一下父亲道:“以后钱打到卡里，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便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了。

                                  （四）

父子俩在大学校的附近找了一家露天茶铺坐下来。桌上泡好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父亲将一杯推到儿子面前。

良久，父亲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学校寄给家长的严重警告通知书，放到儿子面前。

“你旷课太多，再这样下去你恐怕难以毕业啊！没有本科学历将来去哪里找工作，这个世界竞争激烈得很，你现在还不懂。”父亲的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语重心长的说，“你为什么在该学知识的年龄选择安逸，你得振作起来，好好学习啊！”

见儿子沉默不语，他轻轻地摇摆着头，那神情是失望和无奈。

“哼！”儿子不高兴的哼道。接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在桌上重重的敲击了几下，茶水溅了出来洒了一桌。接着提高嗓门大声吼道，“你放心，我会给你考及格，给你拿到毕业证！”

“你是在给我读书，是不是，你给老子搞清楚！”

父亲话音刚落，儿子站起身，转身离去。

父亲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走远了，全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死鱼眼睛似的望着天空一朵朵飘忽不定的白云 。

                                （五）

“求求校长再给我儿一个机会吧！”父亲“咚”的一声跪在校长面前，头碰在地板上“碰碰”直响。

校长将老者扶起来语重心长道:“这里是国家的高等学府，不是菜市场可以讨价还价，把孩子领走吧！”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父子俩背起行李走出大学校门，父亲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儿子，心想还算好，他还没有拿刀子顶着老子的腰逼我拿钱。

临上车时，儿子偷偷的回头望了望依旧是那么庄严神圣的大学校门。

2019.6.15  晓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