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之后

    不知道是春困的原因或是其他，不论是自己还是周围的同学，都似乎进入了生活的疲惫期。上学期大家每天早上都坚持的跑操，开始断断续续地不去了，每个周末的图书馆生活也开始由兼职和睡觉代替。并不是觉得这种生活有多么堕落，甚至偶尔认为这样的生活才称得上人生啊，这样的生活才是享受啊……但偶尔，又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这样看似很舒服很享受的生活，似乎在慢慢腐蚀着我们。

写下这段文字，可以说是心血来潮，可以说是积蓄已久。现在是思修课，一节老师在前面讲得津津有味，同学们在台下昏昏欲睡的课。和往常一样，大家找好最适合打游戏玩手机的座位后，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我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不禁地想到，我们这一群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呢？有的来自富裕的大城市，有的来自贫困的小农村，但无论来自哪里，现在都坐在一个相同的教室中，共同过着所谓的佛系生活。但其实，大家好像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来逃避自己。我们这群人其实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年纪，相比以前的人，确实读了很多书，学了很多知识，所以不论是父母还是亲戚邻里，似乎都认为我们会是有出息的一群人。但走在城市的大街，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才会去思考这个城市以后究竟会不会为你留一个落脚之处。

最近阅读了蔡崇达的《皮囊》，书中作者对什么是生活的诘问，问的我哑口无言，问的我涊然汗出，豁然觉得自己是否对生活真正的思考过，是否也是作者一样躲避在“理想”、“责任”的背后去逃避，逃避回答生活、逃避面对生活，把生活的节奏寄托在外界上？也许真如作者所说：生活从来不是简单的梦想及磨难，也不是简单的理想和追求。但生活到底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去生活？

我有一个朋友，就叫他朋友L吧。高中没有读完就走入了社会，过着从前的我很羡慕的日子。不用念书，每天的朋友圈不是晒今天和兄弟们喝了多少酒，就是在晒和女朋友的甜蜜日常。这样的生活对于每天只能禁锢在一张课桌面前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种刺激，所以我不愿去关注有关他过多的消息，以免自己哪天受不了这种诱惑。直到我上了大学，有一天下午，我的微博突然收到一条私信——是鸡宇吗，我是L！跟他短暂寒暄后，我了解到，现在的他在一家酒吧打工，之前的女朋友也早已分手，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不过仍然坚信自己以后能赚很多钱。他带着既遗憾又羡慕的语气跟我说：“唉，真羡慕你啊，还可以在学校读书，不像我，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都困难，这个社会对于没学历的人实在是太残酷了……”我看着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我的安慰在他的面前是苍白的，所以我只能对他的感受表示理解，并鼓励他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我开始重新关注他的动态，遗憾的是，他的生活状态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每隔几天朋友圈就会发布一条要努力赚钱的话激励自己。

看到他的励志话语，我会想，如果以后我没有出息，或者说我不会赚钱怎么办？我会选择回湖南吗？会选择回株洲吗？会选择回到我的那个小镇吗？回去了家里的人会不会嘲笑我？会不会对于这种读了大学还找不到工作的人嗤之以鼻？

有时周末兼职后经过解放桥时，路上车依然在开，那座桥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桥上一点一点的灯影，快速滑过，一明一灭，掩映着车里晃动着的疲倦人群。大部分人都困倦到睡着了——他们都是一早七点准时在家门口等着这车到市区，他们出发前各自化妆、精心穿着，等着到这城市的各个角落，扮演起维修工、洗碗工、电器行销售、美发店小弟……时间一到，又仓皇地一路小跑赶这趟车，搭一两个小时回所谓的家，准备第二天的演出。

他们都是这城市的组成部分。而这城市，曾经是我们在小镇以为的，最美的天堂。他们是我们曾经认为的，活在天堂里的人。

现在的我们在L眼里好像就是活在天堂的人，但其实我想，每个人其实都活在天堂之中。你在羡慕别人的同时，不知道有谁也在羡慕着你。就像蔡崇达想表达的那样，我们无时无刻不在顶着一张皮囊，皮囊是包括肉体的载体，同时也承载了精神的重点，就好像我们必须给梦想、追求冠之以高高在上的说辞，理想一定就是伟大的，追求一定就是高远的，然后奋不顾身的拼命折腾，甚至耗尽了自己有限精力的肉体、皮囊也跟着一同消陨在所不惜。可皮囊若不附着骨子里的这份精气神，也仅仅只是皮囊，终有一天它将什么都不是，人最终都要归于原型，卸下皮囊之后回到那副最真实最谦卑的模样。因此，我们可以拥有很伟大很明确的梦想。但当我们没有那么明确的梦想时，我们不用对自己太苛刻，我们要学会原谅自己，过好每天，善意地对待身边的每个人也会是一种很美好的生活方式。

生活到底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去生活？这个事情只有我们自己去探索，如果我们回答不了，生活会一直追问，直至生命的结束……那些年纪轻轻就知道生活是什么的人是何其的幸运，而有的人耗尽一生却始终无法参透生活，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刻，也许真如王小波所说：我们只是过着某种生活，而非我们在生活。

但人生在世，活在皮囊里，活的是一口气，活的是自己认为对的样子，活的是对未来的向往。只是皮囊会烂，气会尽，自己认为对的在别人看来错的一塌糊涂，你一直觉得自己很成熟可以看懂很多人很多事在别人眼里也可能只是幼稚，对未来的向往也被生活击的粉碎。但是这就是生活啊。

愿我们能在奋力追寻自己理想生活的同时，偶尔停下脚步，看看周围那些值得你珍惜的风景，珍惜好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珍惜好现在走的每一步……

              ——2018年4月26日写于思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