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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舟学院 |关于现代诗的直白与押韵

2022-04-17  本文已影响0人  陈金茂

问:我也喜欢写诗,就是有点直白~对于押韵这方面没有特意研究,有时过于工整,有时字数自由得像风。还望老师有空可为我们指点一二。(同舟学院  Cleo樱玖Babe)

答:Cleo樱玖Babe提出的两个问题,带有普遍性。在此,谈谈我的看法。偏颇之处,还请行家诗友批评指正。

诗贵含蓄,这是中国诗人一直沿行的传统。当白话与口语诗相继出现时,这个传统便被颠覆与解构。因此,时下直白也就不算是诗的什么缺点了,而看你是怎么写了。

举拙作《夜闻狗吠》(原载欧洲一道诗艺社第二期诗歌)为例。

把别人扔给你的

石头,又

吐出

寂静的夜被砸得

星光乱溅

这首诗联缀起来,就是两句大白话。可诗人、诗评人陈虚炎读了这诗却大加赞赏,称其是一首趣诗,也是引人长思的哲理诗。

他在评析中写道:作者利用了中国文字的特性,将分行的一个个文字,形象地比拟成别人丢给你的石块,这种创造性的诗体构造,直观地传达了趣旨。

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这个行为本身引起了读者的注意。如同文字的行为艺术,在引起注意之后,便要深究这行为艺术背后的意义。

就这首诗的本意所营造的画面,我们可以轻松联想到,在黑夜中,有人拿石子去扔狗,扔一下,狗便吠叫一声,形象而生动。常说人是一面镜子,你对别人施加的恶,别人同样会如数奉还,正如该诗歌的寓意。

报复是人类,乃至一切有情生命的本能,它的本质是“被背叛了的爱”,与其说狗在报复人类,不如说人让狗学习报复人类。

反之,如果生命之间相互友爱,爱也会如同这“一块块”被吐出的石头,敲打在彼此的身上。只不过留下的不再是伤痛和仇恨,而是爱的温暖。这或许才是诗歌馈赠给我们的真正题旨。

必须承认,陈虚炎的解读是准确到位的。他读出了大白话后面的东西。

再拿诗人包尘一首题为《今天是世界诗歌日》的小诗来说吧。全诗四行,联起来也就是一句大白话。

我一边写诗

一边等

瘫痪在床的老娘

把屎尿拉完

2022.3.21

是不是比大白话还大白话,甚至你会嗤之以鼻,这也算诗呀!对,这是诗,而且还是一首好诗,受到专家学者们的热捧。

为什么呀?原因很简单,人们透过诗句,品味到更深层的生活意蕴。在世界诗歌日这一天,你看到了美好(写诗),但也看到生活的苟且与不堪——文本中没有出现的东西,也就是我们平时常说的寓意(即诗意)。

真水无香。一首诗是否称其为诗,按现代人看来,似乎与诗句的直白无关。关健看你这些直白句子背后是否藏有另外一层的意思。

如果把直白与含蓄看作两种基本表达方式的话,就我个人而言,比较倾向于含蓄。这让我想起唐伯虎应一家五兄弟之邀,为其母写的祝寿诗:“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生下五男都是贼,偷得蟠桃献母亲”,该诗的艺术手法颇值称道,它不像一般祝寿词用些“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的套话,而是运用纡曲的笔法,前两句一贬一褒,后两句也一贬一褒,造成情绪的顿挫,因而能别开生面。

当然,直白与含蓄看似对立,实是辨证统一,相互渗透的。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彻底改变自己写诗时的思维方式——变抽象思维为形象思维,将脑中所有的思想,概念,都以对应、具体的景物(意象)来替代。

诗人二缘有一首写大寒的十行诗:

把煤油灯吹熄后,大寒就不冷了

/二缘

老北风一直在屋外吹

棉絮下,添加了一层稻草

到了夜里,鸳鸯

从窗花上游下来

开旧了的荷花

还在布帘子上开着

把煤油灯吹熄后

大寒就不冷了

那时候,我们的父母

就是这样相爱的

作者从头到尾都是不动声色地、以一个个画面“呈现”给你看。至于看到了什么,那是由你的审美感觉来确定的。诗无达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大凡感情最强烈之时,往往会直接奔泻而出。这样的诗是和诗人的生命熔铸在一起的。像大家耳熟能详的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顾,两者皆可抛”它像火一样炽热,像雷一样轰响,自有其价值在,对此,是不必以“诗贵含葍”的尺度来衡量的。

至于押韵,这牵涉到诗歌的音乐性问题。但有人认为只有传统的“五七言”,押脚韵,亦符合平仄规则,才叫有音乐性。

至于长短自由,既不押韵,又不讲平仄的自由诗根本无音乐性可言。这种认知是狭獈与片面的。

所谓的“韵”,是一种复沓、可以帮助情感的强调和意义的集中。但在写作现实中,有些人为了押韵,不惜破坏句子结构、甚至生造词汇。这些可在古诗词初学者身上见到太多了。

我觉得,写新诗的朋友应持开放态度,只要完美地传达出内在的情感,那么有韵或无韵均好。如果你写的新诗,不仅情感丰沛语句优美,且押韵,朗朗上口,那就锦上添花,好上加好了!

2022-04-16于石竹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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