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慢·秋天【14】
/雪花/
你好，11月30日，气象划分法中秋天的最后一天。
连日细雨绵绵，温度急剧下降，终于在傍晚时分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天气预报说这是近二十年以来下得最早的一场初雪，他们总喜欢这么说，二十年以来最早或者五十年不遇。
在猫和鱼的咖啡厅，音乐声微弱，暖风机在耳旁嗡嗡作响。客人们纷纷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自顾地与趴在橱窗上的蓝狮子一起望着飘落敲窗的雪花。
夏青点了一杯不加糖的拿铁。
尤一文动作娴熟的在咖啡里拌入牛奶，杯子里立刻摊开一片让人迷乱的漩涡，汤匙有节奏地碰着杯壁，叮叮当当，轻轻打破了一小片凝固的气氛。
空气压强持续上升，雪却在悠悠地飘着。
早早亮起的路灯，把地上薄薄的一层映成了浅黄色，熟悉的街道开始变得冷峻而陌生。远处的教堂里，隐隐约约地传来唱诗的乐曲，虔诚伴着雪花，悄悄地落在地上，让这宁静的雪天显得更加宁静。
夏青捧着咖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注视着那些在门前雪地里奔跑的孩子。
“如果在这样的雪天求婚一定很浪漫吧。”站在她身后的尤一文突然发声。
夏青披着尤一文厚重的羽绒服，环抱双膝，一阵风撩动起她额前的头发，有些凉意，但她却也觉得很温暖。
眼前一片雪花正巧落在她的咖啡杯里，然后立刻融化到无影无踪。
“你想看雪就再看一会儿，我要先回去接小鱿鱼了，回去时我会去菜市场买一条鲫鱼，半斤泡菜，小红辣椒，哦，还有一罐郫县豆瓣，加上家里的大蒜、花椒、料酒，可以用它们来做一个不错的红烧鲫鱼。柜子里的青椒可以切成丝同你带过来的腊肉干炒，又是一个美味的菜。最后，用萝卜片烧一个清汤……”尤一文边穿外套，边在一旁碎碎念。
前排的客人听到尤一文的“晚餐计划”后，纷纷向他们投过来羡慕眼光。
虽然尤一文与夏青真正熟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夏青的胃早已经沦陷在尤一文近乎完美的厨艺里。他那间烟火气十足的厨房，总能像施魔法般的端出一道道色香俱全的大菜。“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如此看来，这句话放在女人身上好像也可以奏效。
有雪的日子，心情总是不会太差。
尤一文离开后，难以抑制兴奋的夏青最终还是走了出去，像个孩子一样在雪地里蹦啊，跳啊……
“小米，下雪了。”
“是啊，好大一场雪。”
“我现在就站在雪地里，我感觉自己好幸福啊。”
“只要你幸福，我们也会为你感到开心。”
“可是，想到我再过几天就要29岁了，还是会有点心塞。”
“29岁又怎样？你依然看起来年轻，有稳定的工作，还有爱你的人，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你。”
“这个年纪的我还没有结婚，会不会已经有点晚了？”
“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有点晚，但是对幸福来说，永远都不晚。”
“谢谢你，小米。”
“谢我就请继续这样幸福下去吧！”
莫小米是夏青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想留住的幸运，之一。如今的夏青还是会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穿过夏天的栅栏和冬天的风雪过后，如童话般的日子终会抵达。
或者说，如童话般的日子已经抵达。
而就在此时此刻，在300公里以外的金平，许慢拨通了一则归属地来自燕州的电话号码。
“听说，燕州下雪了。”
“是啊，忽然之间。”电话那边的声音尤为平静，“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回答你的问题？”
“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夏青挺好的，你不必担心。”
“有你在，我放心。”
“不过，我有点不放心你。”
“我很好，该吃了吃，该睡了睡，除了感觉时间过得尤其快，其他也没什么意外。”
“是啊，时间好快，今年的秋天都已经过去了。”
“马上，这一年也就要过去了。”
挂断电话，许慢拨开了眼前的窗帘，远远望去，铅灰色的天空上乌云密布，没有一点阳光透出来。他接着推开了两扇紧闭的窗，冷风立刻从他的袖口灌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
尽管如此，许慢还是向着冷风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确定了自己再也不会占据夏青的篇幅，明天开始，这一切应该都可以结束了。他想着入神，桌上堆叠的A4纸被闯入室内的风吹翻在地上，一页，一页，一页……
忽然之间，许慢摊开的手掌落上了几片小雪花，雪花瞬间融化成水珠，转而流向了不同的方向。
金平也下雪了。
许慢的心头却涌上了一股暖意。
当喧闹都暂停 都当人群都散去
你总是 为我开着那一盏灯
等我回去
——《多么想念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