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山牡丹红艳艳地开
文／一菊阳光
漫山遍野的山牡丹
这里青山环绕，高高的大山像四面的屏障，将这个破落的小山村紧紧围住，每年五月，大山上都会开着紫红色的山牡丹，野生的山牡丹有着很强的生命力，也许是鸟类将种子传播到山上的每个角落，也许是风的功劳。艳丽的山牡丹是这个山村唯一的美。
封闭落后的小山村通往外面世界的只有一条小小的山泥路。即使有小小的山泥路，但想要到镇里去还是要走上三四个小时，所以村里人一般是镇上赶集的日子才到镇里去，一个月才一天赶集日，人们要买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得在这天买齐全，否则只能等到下一个赶集的日子才能买得到。
这里很贫穷，贫穷得想像不到到底有多贫穷。没有通往外面的公路，土地是黄泥土地，还是绕着大山盘旋的，只有少得可怜的泥土可以种东西，根本满足不了这里的人们日常生活，食物的缺少使这里的人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还不能说是真正的饭，都是少量的大米混着玉米、小麦皮等，甚至还混着野菜，所以这里的人们基本上都去大城市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小孩在村里生活，小孩自然就成了留守儿童。
星子就是这样的留守儿童。星子一出生，爸爸妈妈就去大城市打工，星子一直是家里奶奶带大的，爸爸妈妈一年才回来一次，直到前年奶奶走了，妈妈才在家里陪星子一年，那是星子最幸福的时光，那年星子六岁。
去年星子入学读书，妈妈又跟随爸爸去大城市打工了，留下星子独自一人在家。妈妈说，星子长大了，要读书了，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妈妈得去工作，赚了钱才可以给星子更好的生活，甚至可以在大城市安顿下来，那时就可以接星子去大城市上学了。
为了让星子有个伴，妈妈特别到镇上买了只小猪，这样星子放学回家就可以与猪为伴，他每个星期天都要到山上去挖野菜喂猪，小猪天天都只吃野菜，所以长得很慢，要到年底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小猪才长大一些，可是他们却要把猪杀了，一来可以将猪肉用作过年的食物，二来等到明年开春了，妈妈还会到镇上买来小猪，还是让星子喂养一年，等到猪长大了，爸爸妈妈也就回来了。
这就是父母给星子的期盼，一份精神寄托。
这天下午五点，星子下课回到家，碰到邻居傻二嫂，她还是对着星子傻笑，她常年穿着一件破烂的深蓝色的长外套，长长的头发又凌乱又脏，脸也是长年累月的没有洗，灰头灰脸，一看见村里其他人她就板起脸，瞪着眼睛，一副高度戒备的状态。但是她只对着星子笑，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一副妈妈疼爱孩子的模样。
村里人都叫她傻二嫂，是因为她的丈夫卢伟在家排行第二，而她的傻，却是另有原因造成的。
因为她从不对星子发恶，所以星子也不怕她，甚至，有时星子有吃不完的饭也给她一点点。
星子回到自己的家里，说是家，其实只是一间破旧的石头房，没有砖和水泥，全是用石头加山上的黄泥垒起来的，顶上是瓦片，长年累月经过风吹雨打，下雨时就稀稀疏疏地漏水。星子从罐子里拿出干玉米、小米、还有一小把大米，混和着放在锅里，放一点水，就生起火来。
生火的是山上找来的干树枝，周末不上课的时候，星子就上山去找干树枝和挖野菜，为自己和小猪备好一周的粮食。
刚刚生着了火，浓浓的烟把星子呛得猛咳不停，眼泪也流不止。就在这个时候，卢常、卢峰和小汪找上门来了。
卢常和卢峰和亲兄弟，小汪就是他们的邻居，卢常和小汪同年龄，比星子大一岁，九岁，卢峰就和星子同年龄，八岁。
因为他们知道星子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活，就经常结伴欺负星子，不是让星子给他们找吃的，找不到就打星子，就是偷偷收了星子作业本，如果星子不愿意，他们就会打星子，经常把星子打得手上脚上青一块，紫一块，有时还会流血。
刚开始时星子会告诉老师，老师找过他们谈过几次话，可是不管用，过几天又故伎重演，时间长了星子也不告诉老师了，而是自己想办法逃，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去，这样也可以得到一些保护。
其实卢常、卢峰和小汪也是留守儿童，只不过卢常、卢峰兄弟俩一起住，比星子一个人强得多了，小汪家里还有个爷爷，所以，他们就无所顾忌地欺负星子。
看见他们来了，星子赶紧把家里门给关上，可是迟了，卢常他们三个人一起用双手用力地推开了木门，星子怕得往后退了几步。
卢常得意地说：“狗草，吃饭怎么不叫我们吃呢？”，狗草，是卢常给星子起的外号，也许是因为星子常年独自一人，像一个没有人管的野孩子，也可能是因为星子是他们欺负的对象，所以不论起什么外号，他们都会欺负星子的。
星子怒目以对，说：“我只做我自己的饭，没有做你们的！”
“那我们先吃，你再去做呗！”卢峰一边嘻嘻地说，一边向卢常眨眨眼睛。
“不行，我家没有米了，你们快走吧，不然我可要叫了！”
“叫吧，叫吧，你家是最差的石头屋，没有谁住你附近了，你叫了也没有人听见！”卢常说着，用箭一般的速度走到土灶跟前，刚要揭开锅，星子也迅速地拿着一条小手臂那么粗的干树枝，“铛”的一声，把卢常拿起的锅盖打在地上。
卢峰和小汪立刻涌上来，围着星子又推又打，星子用干树枝左挡右挡，无奈人多势众，他们还是把星子的手指打得流血了，星子被他们围着逼到墙根下，心想这次又要捱打了。
突然，有人大声吼了一声：“你们几个小流氓，竟敢欺负我月儿！”四个孩子同时望向门口，傻二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
卢常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又是这个疯婆子！
“你们还不快走，再不走我要打断你们的腿！”傻二嫂举起手里的石头作扔出去的动作，恶狠狠地说。卢常对卢峰、和小汪使了下眼色，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跑为上计，他们不会忘记上次小汪差点被这个疯婆子砸穿头的事，于是三个人悻悻地走了。
卢常他们走了，傻二嫂放下石头，又对着星子傻傻地笑，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星子也不理会她，把地上的锅盖捡起来，又拿出上次妈妈回来时带回来的不锈钢盆子，把锅里的杂粮饭乘出来，狼吞虎咽地吃着。傻二嫂虽然也饿，但她从不去抢星子的饭，总是慈爱的看着星子吃饭，好像在说：“多吃点吧，多吃点长身体。”
星子吃完盆子里的饭，即便没有下饭的菜，还是吃得很满足。他站起来看着锅里还剩下粘在锅底的焦饭，又看看坐在门口的傻二嫂，他将焦饭用铁铲子咣咣声地铲起来，装在一个缺了个口子的瓦碗里，然后放在傻二嫂的跟前，傻二嫂看着星子给她送的饭，一个劲地说：“月儿吃，月儿吃！”
星子也没有回答她，他知道，傻二嫂是疯的，不能和她太接近，这是妈妈教他的。于是星子将门半掩着，搬来凳子，就着快要下山的太阳余光，在窗前的木台上做起作业来。
傻二嫂伸出头往屋里看，知道星子在学习，她傻傻地笑着说：“读书好，读书好。”用脏乎乎的手把焦饭放进嘴里，嚼几下，又傻傻地笑：“好吃，好吃。”
原来的傻二嫂并不傻。她的名字叫何小兰，几年前，她和丈夫卢伟也随着人流到各大城市打工，留下女儿卢月给卢伟的母亲带，跟着奶奶生活的卢月聪明又可爱，每年春节时何小兰总是带着很多在城市里买的衣服回来给卢月，还有书包和各种玩具，把卢月打扮得像个城市的女孩，老师和同学都很羡慕卢月。
那年，卢月八岁，刚上二年级。那天，正在工厂干活的何小兰突然手机响起，是家乡的电话，她赶紧接听，家乡来的电话一定是家里人找她的。何小兰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喂，谁呀？”
“是小兰吗？是我。”
“哦，是妈啊，什么事？月儿呢？”何小兰马上听出是婆婆的声音。
“小兰啊，我想和你说说，这几天不知月儿是怎么啦，她总是说肚子痛，还有尿尿的地方也痛，我晚上给她洗澡时看过了，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有点红肿，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又吞吞吐吐地不肯说，我怕有什么事就跑到镇上给你打电话了。”
何小兰头一下子“嗡”一声就炸了，心里隐隐约约想到了月儿可能有麻烦了。她一边安慰婆婆不要怕，又叮嘱婆婆要注意月儿的安全，不让她独自一人个出去，上学放学要接送，不让陌生人接近月儿，过几天向厂里请了假就回去看看月儿。
婆婆“哎哎”地答应着何小兰。
放下电话，何小兰马上打电话给老公卢伟，说明情况后，卢伟也觉得事情很奇怪，马上说要请假回去看看。可是，何小兰的主管说，这几天赶上厂里要出货，没有批准她的请假，说是过几天再说。卢伟厂里的情况也差不多吧，暂时也抽不出身来。
就这样，何小兰和卢伟虽然心里想着家里，想着卢月，可是还是想把厂里的货赶出来再回去吧，反正也到月底了，不至于丢了这个月的全勤奖金。
过了几天，何小兰再次接到婆婆的电话：“小兰啊，月儿、月儿她不见了！”电话那头婆婆大哭着说。
何小兰听了，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同事们和主管马上扶起何小兰，有人给她按人中，有人给她擦药油，经过一翻折腾，何小兰终于醒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家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何小兰也说不出来，只管哭。等她哭完了，累了，她才说月儿不见了，要马上回家，主管当即批准：“快去吧！”
何小兰什么都没有带回去，只打了电话给卢伟，也不等卢伟，就一个人回家了。
转了三次车，20几个小时后，何小兰终于回到家里。她远远地就看见家门口围着几个人，在吱吱喳喳地说着什么，她拨开人群，看见婆婆就坐在中间，婆婆大哭不止，说：“为什么就不见了呢？我可怎么向儿子儿媳交待啊！”一边哭诉，一边用拳头捶自己的头和胸膛。
何小兰看了看人群，几个邻居还有村里的何支书。她哭着问：“妈，月儿呢？”
婆婆抬头看见何小兰，哭得更厉害了：“小兰，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看好月儿。”婆媳俩抱头痛哭。
何支书说：“我们都帮忙找找月儿，山上，还有山沟小河附近，都找找吧！”
邻居们都说：“找找吧，那么可爱的小姑娘！”
何小兰猛地站起来，疯了一般冲出去，她要找月儿，一定要找到月儿，她一边走，一边喊：“月儿，你在哪里，妈妈回来了，你快出来吧，别躲着妈妈了！”、“你快回来，月儿！”
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何小兰还在山里找，她找遍了山沟，小河，还有月儿的学校，老师也说两三天没有看见卢月回学校上课了，同学们也在找卢月，可是没有一点消息。
何小兰失魂落魄地走回家门口，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么可爱漂亮的女儿会一下子就不见了。她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斜倚着门框，她虽然没有力气再去找月儿，但是她在等，在门口等，她相信月儿一定会回来的。
这时候，卢伟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他看见何小兰就那样坐在家门口，就知道还没有找到月儿。他轻轻地握着何小兰的手，一个大男人就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何小兰夫妻俩就在家门口坐了一夜。
天一下子就亮了。
何支书跌跌撞撞地跑到他俩跟前，神色慌张地说：“小兰，卢伟，老张今天一大早上山，看见在山沟的小河里漂着一个女孩，他认出那是月儿的衣服！快去看看！”
何小兰睁大双眼，腾地站起来，一路狂奔到山沟小河边，何支书已找来十多人，让两个妇女搀扶着何小兰，会游泳的都下水将漂着的女孩推到岸边，经过辨认，虽然面目开始浮肿，但还是能确认那个就是何小兰、卢伟的女儿卢月。
就这样，失去女儿的何小兰第二天就疯了。
先是对小女孩实施性侵，然后杀害，这是全村人对卢月的死的推测，虽然何支书已报案，但是公安也不能一下子就破案的。
对于卢月的死，何小兰的婆婆不堪自责、内疚、痛苦，也在何小兰疯了三天后，从山上跳了下来，也跟着卢月走了。
卢伟看着破碎的家，心酸不已。他想带着何小兰走，去大城市治疗，可是何小兰说什么都不走，每天就在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坐着，说是等月儿回家。
卢伟无奈，为了生活，只好独自一人回到大城市打工去了。临走前，他将家里所有的粮食都搬到何支书家，让何支书帮忙看着何小兰，每天只给她一口饭吃就行了。
何支书也没有食言，每天傍晚必定带着饭菜去何小兰家，不管多晚都去，何小兰也习惯了晚上有饭吃，她哪也不去，每天就在村子里游荡。也许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将星子当成了卢月，一旦有了精神寄托，何小兰觉得日子过得就有了意义。
她就像是星子的守护神，每次都将卢常他们赶走，她可不许别人再欺负她的“月儿”。
但是卢常三人可恨她了，每次都坏他的好事，一定要找个机会捉弄捉弄她。
那天是星期天，不用回学校上课，星子打算上山上摘些野菜回来喂猪，小猪的背都饿成了弓形了。
天气很好，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接近中午的时候星子吃了点饭，背上篓，带上小刀就出发。
五月的天气很闷热，经过三、四月雨水的灌溉，紫红色的山牡丹开得特别的艳丽、灿烂，漫山遍野，随着山坡的起伏一波一波地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野草、野菜也疯长起来，又翠又绿，一茬一茬地将山路遮挡得看不见痕迹。星子在半山就开始寻找野菜了，有些都有星子那么高了，星子得用双手拨开，才能走下去。
星子一边将野菜割下来放在背后的篓，一边用眼睛寻找下一个目标。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三个人，星子被吓了一跳，细看竟然是卢常、卢峰和小汪。
这三个人一定就没干好事！星子转身就跑，卢常大叫：“狗草，你跑啥呢？我们是来帮你挖野菜的！”
哪有那么好的事？星子根本就不信，聪明的他沿着下山的路加速地跑着。
小汪长得瘦瘦的，手脚也长，跑起来特别快，像奔跑的小鹿，所以小汪轻易地就跑在了星子的前面，挡住了星子的去路。周围全是野草和山牡丹，星子也没有路可逃了，就停下来喘着粗粗的气。
后面的卢常、卢峰也跟上来了，都在喘着粗气。
卢常说：“都说别跑了，这次、这次我们不打你，想跟你说说事情。”
“我不想跟你们说！”
“可是你也没路可逃了呀！”小汪得意地说。
“我们想跟你做个交易”，卢常慢慢地向星子靠近，学着大人的口气说，“我们家的猪都要吃野菜，只要你每个星期天将你割的野菜都给了我们，那我们就不打你了，怎么样？”
星子当然不肯，他紧记着妈妈交待的任务：“不行，那我家小猪吃啥呢？”
“你不答应，我们就继续欺负你！”卢常三人向星子一步步逼近。
星子惊恐地戒备，突然，他摸到别在身上的割野草的小刀，迅速地将小刀掏出，对着步步逼近的卢常三人，说：“不要过来，我有小刀！”
卢常对卢峰、小汪使了个眼色，三人停在那里不动，趁着这个档儿星子撒腿就跑，向下山的路跑去。
他们三人就在星子身后追，一边跑一边喊：“别跑，别跑！”
星子拼命地跑，只有跑才能躲过他们的欺负，才能躲过一次身体的疼痛和流血。
快跑到山脚下时，星子和他们三人都没有力气跑了，都在喘气。
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傻二嫂。她手里拿着圆圆的木棍，眼里冒着凶狠的光，发疯地向卢常三人跑去，他们三人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着不动，眼看着傻二嫂就要靠近他们，她高高地举起木棍，嘴里不断地说着：“叫你欺负我月儿，叫你欺负我月儿！”
就在木棍就要落下来的那一刹那，卢常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快跑！
三人像受了惊吓的小鹿，箭一般地向不同的方向奔跑。
跑得最快的是小汪，他向野草茂密的半山腰跑去，傻二嫂看见追他不上，就转向头追跑得最慢的卢峰。
卢峰年龄比他俩稍小，人也长得瘦小，所以他跑得最慢，去年因为感冒没有得到彻底的治疗落下了哮喘病，一激动小跑都会发作。
卢常也不知跑到哪里了，卢峰一边小跑，一边喘气，傻二嫂就在后面追，面对一个疯女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表现出来的恐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卢峰左手捂着胸口，喉咙里发出有节奏的喘气声，还拼命地往前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跑的竟然是上山的路。眼看傻二嫂就要追上来了，她狰狞的面容，发疯的愤怒，使得卢峰看不见前路就是深深的山坳。
喘气让卢峰想停下来，但是恐惧却让他不顾一切地想逃离。卢峰的脚步越来越慢，就在傻二嫂离他不足五米的时候，他看见前面突然出现一条山坳，为了逃离这种巨大的恐惧，他想也没有想就跳了下去。
卢峰大叫一声，深深的山坳给了他大大的回响。
傻二嫂看着卢峰跳下了山坳，她也止住了脚步，扔掉了木棍，口里念念有词，也下山去了。
当天晚上，何支书带领全村人寻找卢峰。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在卢常的指引下在山坳底找到了卢峰的尸体。
然而，傻二嫂却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何支书又在派出所报了案。
再也没有人欺负星子了，也再也没有人总是在门口保护他了。
暑假的时候星子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把星子带出了大山，来到熙熙攘攘的大城市，星子就在大城市里读书，住在租来的房子里。
星子再也没有回到大山里，听说傻二嫂也再也没有回到大山里。
第二年的五月，山牡丹依然开得灿烂艳丽，只是不是紫红色，而是鲜红色，像是鲜红的血，漫山遍野，随着大山的起伏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