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鬼谷 | 危难之时能预知天下而识人的叔向
春秋时期,晋国两大权贵范、栾两家之间的矛盾激化,最终演化成为激烈的政治斗争。这场斗争起因于多年前栾氏家族谋杀晋厉公。
范、栾本来都是晋国的名门望族,还是姻亲关系。范宣子的女儿嫁给了栾冬,生下儿子栾盈。栾冬死后,栾盈发现母亲跟人私通,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对母亲发火,便迁怒于看门的小吏,狠狠地鞭笞了守门的小吏,并下令对出入的人严加盘问。
没想到,他的做法不但没让母亲有所收敛,反而招来了母亲的怨恨。他母亲羞恼成怒,趁给自己父亲范宣子贺寿的机会回到娘家,对父亲说了很多栾冬的坏话,甚至还造谣说,栾盈咒骂外公“专权”,宣称栾家与范家“势不两立”。
当时正在执掌晋国朝中大权的范宣子听了女儿的这些话,马上鼓动晋平公对多年前的谋杀案进行清算,想报复栾家。
在这场政治动荡中,栾氏家族的干将羊舌虎被抓了起来。羊舌虎有两个兄弟,一个叫羊舌赤,另一个叫羊舌盻,而后者,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叔向。
这两兄弟虽然没有参与作乱,平时也享有贤能的名声,但此时也受到了牵连。大夫叔鱼很受晋平公信任,他仰慕羊舌兄弟贤能的名声,很想找机会认识他们。
这天,他来到朝门,正好碰见叔向,叔鱼施礼并安慰他说:“请先生不要着急,我去见主公,一定尽力给先生兄弟二人说情。”
但是叔向冷笑了一声,并不领情,甚至连句道谢的客气话也没说,弄得叔鱼很尴尬。
羊舌赤听说了这件事,责备弟弟说:“唉,我们兄弟这回怕是死定了,羊舌氏非绝后不可。你怎么这么傻呢?叔鱼这么得君侯的宠信,让他替咱们说几句好话,主公肯定会放过咱们,那不是羊舌氏的福气吗?可是你,你居然还不理人家,这么紧要的关头你竟然去得罪人家,你脑子瓦特了?”
叔向却不这样认为,他笑笑说:“死生由命吧。如果老天保佑,不让我羊舌氏绝后,那必然是由祁奚老大夫出面说话求的情,叔鱼是没有用处的!”
羊舌赤争辩道:“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如今,那叔鱼是晋平公跟前的红人,他每天都在君侯身旁侍候,你居然不看重他;而祁奚已经告老还乡,很少有机会进宫面君,现在他的手中一点权利都没有了,你竟然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在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你这不是信口胡扯吗?”
叔向见哥哥生气了,就不紧不慢地说:“那叔鱼虽是晋平公跟前的红人,但也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小人,他一心只想要让君主高兴,一定不会逆着君主的意思说话的。在我羊舌氏福祸存亡的问题上,他能真的给我们说情吗?那祁奚老大夫就不同了,他为人正直坦荡、光明磊落,他一定会搭救我们的。”
不久,晋平公处理栾氏谋反一案,谈到了羊舌氏兄弟。他问叔鱼:“你想想看,那羊舌虎参加谋反,他的哥哥羊舌赤、叔向能不知道吗?”
叔鱼悄悄望了平公一眼,猜测着平公的语气,他心里暗忖:“看来主公是不想饶恕羊舌兄弟了!”转念又想到他上次见到叔向的时候,叔向让他很难堪,他在心里恨恨地想:“那次见面,我好心好意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谁知叔向那小子却不识抬举!”想到这里,叔鱼马上应声道:“主公英明!俗话说‘最亲的是兄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呢?”叔鱼这几句话好像火上浇油一样,终于促使晋平公下了决断——把羊舌氏兄弟全抓起来,关到狱中听候发落。
祁奚的儿子祁午听说羊舌氏兄弟蒙难,面临杀身灭门的惨祸,慌忙派人星夜赶到祁地去见父亲祁奚,求他为羊舌兄弟说好话,求个宽大处理。
祁奚见信吃了一惊,急忙动身,坐了驿传所用的快车,星夜赶到都城,直接到范宣子的府上求见。一见面,范宣子说:“祁大夫,您这么大年纪了,竟日夜兼程赶来,来到我的家,想必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祁奚答:“老夫为晋国国家存亡而来,不是为别的什么事。”
范宣子大吃一惊,忙问:“不知什么地方关系到国家存亡,让老大夫这样着急?”
祁奚严肃地指出:“贤人是国家的保卫者和基石。羊舌赤为晋国立有大功,羊舌赤和叔向又能继承和发扬他的美德和才干,是难得的贤人。特别是叔向惠而有谋,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因为他弟弟就杀了他,这是弃国家社稷于不顾,这么做,是非常愚蠢的,至于羊舌虎,他是个不肖之子,参与栾氏叛乱,他是自作自受。可是把羊舌氏兄弟三人都抓起来杀掉,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吗?当年卻芮反逆遭了惩罚,而卻缺却被提拔起来在朝中做了大官。这是先君英明的地方。既然父子之罪都可以不互相牵连,更何况兄弟之间呢!范先生,假使你因为有私人恩怨就借机乱杀无辜,弄个鱼死网破,那么,这晋国的江山社稷可就危险了。”
祁奚是晋国德高望重的老臣,现在他亲自赶来,这么严肃地批评和提醒范宣子,指出他可能要犯的大错误,让范宣子不得不惊怕起来。他慌忙离席致谢,并请祁老大夫与他一起进宫谏阻晋侯。
于是,二人并车入朝去参见晋平公,两人来到朝堂上对晋平公说:“听说善于治国的人,行赏不过分,施刑不轻忽。行赏过分,恐怕会赏到奸人;施刑轻忽,恐怕会使君子受刑。如果不幸做过了头,那么宁可行赏过分赏赐了奸人,也不要施刑过分伤及君子。因而尧施刑杀了鲧,而到了舜时仍起用了鲧的儿子禹;周施刑杀了管叔、蔡叔,而仍任用他们的弟兄周公。这些都是不轻忽用刑的典范啊!”
晋平公听了,宣布免除羊舌两兄弟的罪行,并官复原职。
二人得到赦免,入朝谢恩出来后,羊舌赤对叔向说:“咱们应当到祁老大夫处去表示谢意,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而叔向却说:“用得着去感谢吗?他为的是晋国国家的安危存亡,可不先是为了咱们羊舌氏兄弟呀!”说完,扬长而去。
羊舌赤总觉得过意不去,弟弟不通情理,怎么说也不能不去道谢呀!于是他独自前往祁午府上,想求见祁奚老大夫。可祁午对羊舌赤说:“对不起,我父亲见过晋侯以后,一刻也没停留,就回祁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