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妮儿，你回来了！

踏进八仙堂，老道姑头也不抬的跟我打招呼，手头并没有停下来在纸上印章的工作。

眼眶湿润在心头一热前，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憋回去了，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乔小姐数百八仙，铁拐李，何仙姑……叽叽喳喳的麻雀飞进飞出，显得这高高的房子愈发冷清。“这儿肯定有个燕子窝，我找找隔哪儿里”，乔小姐科学家的精神被梁上掉下来的几个鸟毛激发了起来。悄悄走向老道姑，打量着她熟练的盖章，想问问她是不是认识我，出口的却是，“恁盖章是治啥哩？”“俺盖里这是老天爷的圣职，盖到纸上，就是老天爷说里话”。她抬起头，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乔，你找到燕子窝了么？

木有，燕子啊，只要有个小里可以钻过去里缝，就可以造窝

这是枇杷树么？

嗯，不过咱这儿枇杷都木有人吃，酸里咧牙

咱再去西院儿看看？

中

西院是求子的，比东院人更少。几进几出的道观儿，收拾的干干净净，有点儿红楼梦大观园的味道。

乔，你看，这里真应景，每个神仙手里都拎着个香包，现在还有人做香包么？还有人绑五色线么？

有啊，外面大街上都是卖香包的。还真是呢，这个地方真干净的很

你知道么？小时候，我还会自己做香包呢，这个香包跟我小时候做里不太一样，我还会在下面缝几个麦秸秆。咦，这里还有个古筝，有人会弹么？

有，有个女的会弹。

是不是哪个？咱去看看

微胖的道姑，道袍和啾啾头穿的很端正，外面套了一件粉色的厨房衣服，一笔一笔的描着道符，头上有些密密麻麻的小汗渗出

乔，你有梦想么？

我，想安安稳稳过一生

乔，你知道么？我小时候特别羡慕这些道姑，觉得他们衣服和打扮都特别好看，她们可以不用上课，有次，还瞅见一个道姑对着镜子描眉。

乔，刚刚跟你坐在最高的地方吹风，特别幸福，想躺在哪个八卦图上，让这种心里的安宁多一会儿多一会儿

虽然一口一口喝的是芬达雪碧而不是啤酒，我却有点儿醉，昨晚你陪我走了一小，八中，食品公司，电影院，礼堂，老一高，医院，东关，西关，四五个小时，我想起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儿，眼泪几次在打转，嗓子几次在哽咽，我想我把一些东西捡回来了，也是时候把一些东西卸下来了……

走，我们再去一次一高吧！去浇浇我们班的花儿！乔，这个班是我高三的那个班，当时，补课我来晚了，就坐在第一排看门儿的位子，一个人看了一个月门儿，就我一个人占两个位子，上课可以把脚和腿搭在椅子上，就这样，半躺着.......你看，就这样！还有这里，这里，这里，我基本上都挑的是靠窗的位子........这玻璃还是跟之前一样，当时我们嫌热，还卸下来几块儿呢！现在教室都装空调了啊，好高级！你还记得我们初中那个很帅的物理老师不？他写的一手好字儿，就这样写，然后看着粉笔沫一点一点的落下来，告诉我们，这就是地球引力作用……

细细的浇花，擦拭叶子上的浮灰，在校园内做这件事儿，心里有种莫名的欢欣和宁静，我也是一名园丁呢……

这里是我们做操的地方

这里，老师休息的地方，

这里，是厕所

食堂

操场

一丁点也没变啊

可，我们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