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中华圣杯战争（62）
第六十二章：荒漠圣战邪神
戈壁干热风沙扫过十八岁少年脸颊，那是久违的故土感觉。他恢复意识的一瞬就觉得一切都格外炎热与刺眼。他眯着眼，抬手挡住阳光，缓了一会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此时，身旁魁梧的半神两手空空，挂着正统狂战士才可能拥有的呆萌神情，期待御主发号施令。
“是你帮我的吗？Berserker……我们回家了……”买买提用另一条胳膊撑起身体。在他的记忆里，他魔力与身体透支严重，应是半个死人或已经死去，可坐起却意外轻松。上一次这样自如使用身体似乎还是很久以前的事。
蚩尤挠挠后脑勺，不知在支支吾吾什么。
买买提确定这儿离他的家不远。他的魔力已经恢复，便要蚩尤灵体化跟随，几乎跑出自己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太阳落山前，他寻到那可以称得上沙漠绿洲的小村。那里傍一方不大的水域，胡杨嵌在其中，把村庄点缀得多了几分生机——
不，只能说“有了”。
买买提难得露出欣喜神色，进了村后表情逐渐僵硬，最后竟换作恐惧。蚩尤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诡异气氛他能感觉得出。
买买提留出一座屋子不敢进入，当窥视过其他所有，来到最后一屋门前，才严肃而小声问道：“Berserker，我想和你确认一下……你得到了圣杯？许过愿？还是强行带我回来了？”
他感知到蚩尤的答复：不知道是否得到圣杯、想要许愿带你回家、不知发生了什么。
太阳沉没西方，天黑得很快，也冷得很快。
这黑暗与通常的黑夜之暗不同。它从西面升起了，吞噬所有微弱的光芒，将一切变为漆黑。
买买提和蚩尤调动魔力侦查，发现有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迎面而来。队伍中的每一人都身着黑衣，将面部捂个严实，并带有根绳索状物，一端系在他们身上某处，另一端被队伍上空的黑暗攥在掌心。
买买提忽地瞪大双眼，猛握双拳，浑身颤抖，话像是一字字从牙缝挤出来的：“明明有相同的标志相同的信仰，可是反了，他们完全反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村中大火熊熊燃起，房屋倾塌。蚩尤看一眼买买提不愿进入的小屋，一位与买买提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从倒塌墙壁与烈火之后露出半个身子，望着买买提，欲言又止。他伸出手，手中有块古老的青铜碎片。
蚩尤认得，那是他的圣遗物。在工地一处隐蔽角落，买买提用它召唤了他。
买买提的注意力全在那队伍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周围变化。他边冲出去边对蚩尤大吼：“Berserker，随我去打你真正的敌人！”
黑暗近乎笼罩半张天幕，在买买提冲出时就令队伍止步，摆出攻击姿态。蚩尤感觉到那黑暗的存在方式与他类似，像“从者”却说不通，不过他也不执著于把事情想明白，叫出双斧，紧随买买提身后。
买买提在黑衣人队伍中高速穿梭，蚩尤则舍身冲入黑暗之中。黑暗的“手”是具体的，其余部分则从手部慢慢收缩，具体化为着黑袍、披长发、看不清面容、加上服饰比蚩尤更为巨大却看似轻巧许多的人形。
“远方的客人，一定对这里感到陌生，”黑袍向蚩尤伸出枯槁左手，“我叫伊布利斯，是这片荒漠的主宰。我要将它变为天堂，让我的信徒永居乐土。”
伊布利斯？蚩尤很难理清思绪，他觉得被召唤时自己应是被灌输过一堆应知应会的神话传说与历史故事的，可一时理不清了。他摇摇头，晃动双斧，表示自己不信眼前这家伙。
伊布利斯指指下方混乱：“您看起来还不知情啊。我的信徒们要抵达‘天堂’，那孩子和他的家族却倾力抵抗。为了明天，我的信徒们做得有些过分，而那孩子并不理解我们。”
买买提杀红了眼，强化得如钢铁坚硬的右手五指并拢，穿透一个又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当然做出了抵抗，不断咏唱复杂咒语，于是砂砾组成的、形似伊布利斯干枯手掌之物接二连三从地下伸出。少年动作很快，起初“手掌”不能触之半分，但随着黑衣人供给魔力量的增加，“手腕”下的“手臂”部分逐渐伸长，速度也愈来愈快。
买买提发现了魔力来源——从上方黑暗伸出的绳索状黑线。他立即变更目标，原先应攻入一人心脏的血淋淋的手劈向黑线，可手从中穿过，根本无法与之接触！
这一下让他露出破绽，一只“手掌”像扫荡蠕虫般轻松地将他拍出几十米远；落地瞬间，另一只“手掌”破砂石而出，紧紧握住他，要将他捏碎。
“如果那孩子也愿意抵达天堂，这不但对我的信徒们是救赎，也可救他自己。我既为神，自当庇护愿遵照我指示行事之人。”伊布利斯俯视下方，将大把魔力送出。
蚩尤看清了，黑线一头的确在伊布利斯手中，另一头连接的，是那些黑衣人的腹部。
就像一根根脐带。
哪怕世上存在过神灵，你也不是神！蚩尤想吼出这一句，话到嘴边却成了纯粹的怒吼。双斧从他手中掷出，伊布利斯不作闪躲，身体与斧刃接触时顺势陷下，将斧子缓缓吞没。
蚩尤再唤出剑来，上前与伊布利斯近战。伊布利斯身体轻盈灵活异常，可一边躲闪一边念叨咒语，不需拉开距离就能自如咏唱攻击。
蚩尤被打得连连败退，就在后退时，他又注意到一点：“脐带”力量的输送并非单向，或者说，其上的魔力只是载体，不知将伊布利斯的什么带给了黑衣人，又吸取了黑衣人的什么，从“脐带”另一面传送回来。若说力量强度，应是回来的更强，即实际上是伊布利斯在吸取黑衣人的魔力！
这一分心害得他被伊布利斯吹起的风沙锤向地面，重重落在小村外，将地面砸出一坑。伊布利斯没有废话，补刀极快，左手一张，狂风与砂石蛮横冲向蚩尤，数分钟不停歇。
买买提强化后的身体能扛住“伊布利斯之手”的握力，挣开后他更加小心，回到黑衣人中继续穿梭。他心里明白蚩尤与此战对手差距之大，若这里完全按信仰强度决定从者强弱，只怕少有“神灵”能打败那位邪神——
就是他一手发动了大规模“圣战”，买买提的家族不愿同流合污，顽强抵抗，终致村庄毁灭！
他说:“守我规矩的每一个人都能上天堂，不需要等你们战死病死老死。可为什么你们还留在肮脏苦难的人世？因为你们杀死的异教徒不够多。这些异教徒污染了通往天堂的道路，你们要杀死这些与你们行事不同之人。但我们是仁慈的，不得伤害我们这一阵营的人。”
于是，那些无知或干了坏事也妄想洗清罪名之人听信了他们眼中的主神。在他们口中，这位邪神被冠以该宗教的主神之名。
他们要求所有人按照他们的规矩行事，若非如此，称其“异教徒”，大肆屠戮。
买买提不相信神灵就是从遭遇那些人开始的。
黑衣人与伊布利斯用不同方式强化着彼此，“脐带”虚无不可触动，买买提不知应从谁身上下手斩断这份罪恶。眼看蚩尤身处险境，买买提将大量魔力灌输腿部，一跃直入邪神的黑暗中。
他见到那比一片黑暗稍显具体的家伙，一手攥住“脐带”，一手操控灼热的风沙，头也不回，声音沙哑：“你好，异教徒。我叫伊布利斯。现在你已知晓我名，相信你也已准备好接受我的教徒们对你的惩罚。”
“伊布利斯”，这是恶魔之名。
“我曾听说，天堂是存在的，异教徒也是存在的，恶魔也是存在的。大人们说，信仰我们的宗教，多行善事，死后自然能上天堂；那些异教徒虽与我们不同，不能上天堂，但生命宝贵，亦不可对其不善；而恶魔，通晓这些规律，却将其歪曲，无中生有，以破坏一切为目标。”买买提顶着风沙朝伊布利斯走去。锋利的石片撞击其身，发出敲击金属的“铛铛”声。
伊布利斯依然将更多精力放在对蚩尤的攻击上，放任他走近，漫不经心地与他聊天：“那么你以为，恶魔为何会成功？”
“花言巧语，毁人心智！”
“你又为何执迷不悟？”
“什么执迷不悟！我就是来拆穿你的！告诉你吧，我早就不信神啦，管你是谁，都影响不了我！”
“你就不曾想过，这些花言巧语是谁编造的？又是谁，想走捷径上天堂？”伊布利斯摊开右手，希望身旁这位将死之人能看得再清楚些。
“脐带”中的管道可将胎儿体内废物换入母体血液，亦可将母体养分送给胎儿。孰为废物，孰为养分；孰为胎儿，孰为母体，一目了然。
坑中蚩尤气息已微弱，伊布利斯腾出空来，换了一道咒语。买买提忽然觉得自己踩在泥地，双腿往黑暗中缓慢下沉，纵然一身力气也无法使出。伊布利斯摇摇头，仿佛真的很惋惜似的：“你说你不信神灵，可为何你还是猜错了？异教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