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纷故乡童年

陈村故事Ⅱ乡思乡情之(三)上山拾柴

2020-09-13  本文已影响0人  陈红中

   

村西边的大山

我小时候,大约在十五岁之前,有过很多上山拾柴的经历,每每有去山里拾柴的机会,我总是急不可待,心里充满愉悦和兴奋,天气寒冷恶劣不知怕,路途遥远艰险也不难,我也不是为了登高望远,看风景,更不是为了捡柴,忝补家用,目的就一个,为了吃柴火烤过的干粮,那个香脆可口,简直能把舌头咽到肚里头,现在想起来也垂涎欲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自然给予人的最好礼物,在故乡靠卖柴为生的生意早就没有了,但上山拾些柴火,省点炭火钱到今天还是有的,几千年形成的生活习惯真的不好改变。  

  我上学的时候,学校过冬取暖以烧煤炭为主,但也需要用柴火引燃,因此,每个班级,在入冬时都要组织学生上山去拾柴,我第一年上幼儿班,陈国巧老师,就带着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孩子,去了南庄的前山去拾柴,三四十号小学生在去的路上还可以列队,一进入山根,就象放羊一样满山坡,根本不听指挥,叫唤连天,乱成一窝,好在山上柴也多,南庄上(老师家里)也有现成的,草草收队,喝了点水,每个人抓几根柴棍就打道回府了,且不说拾柴,就来回十多里路也够我这些孩子受的,还有安全等问题,现在想起也会胆战心惊,老师真够胆大的。   

虽然学校一年只组织一次拾柴,当有了第一次,我们男生就有了炫耀的资本,到二年级时拾柴时,我们有六个男生,就私下串通,故意迟到,单独行动了,去了与同学们相反的山里叫庙儿沟山沟,除了担心老师追来外,我们一路上讨论最多的问题,是遇到野狼怎么办?大家七嘴八舌,搜集着从长辈兄长哪里听到或学到的经验,有的说用火攻吓唬狼,我们提前准备了火柴与纸烟,有的说狼只咬活人,见了要一动不动装死,有的说可以下跪叫狼哥哥等等,总之童言无忌,乱七八糟的,那天,我们很累,回来的也很晚,回家后都撤了谎,第二天上了课,班主任郭英老师,把我们六个训斥了半天,罚了站,然后回家把拾的柴交回学校才算了事,那时我们从没有想过老师与家长会担心我们。  

  从那以后,每当冬春两季的星期天假期,我们有时会随同家长或兄长一起上山拾柴,有时会三五个发小自行合伙上山,拾柴的次数越来越多,技术经验越来越丰富,向后山延升距离越来越远,在山上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当然也得到了家长的认可与表扬,说什么"生儿(土语男孩儿)哒不吃十年闲饭",我们拾柴、挑水、担粪等农活样样都尝试着干,佯然已是男子汉了。

  我们常说"磨刀不误拾柴的功,"每次上山都要做好准备,休息好,吃饱饭,磨好斧头,准备好绳索等,谁迟缓受到埋怨,他也会用这句话来宽慰大家,带头的会说"尽早不尽迟"提醒大家快行动,从来没有谁承认过比别人差。通过崖顶险路时,总有人会说"小心脚下,一步走错,沟底擒货(土话收尸)",要大家谨慎,遇到上坡下路时也会说"不怕慢,只怕站","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得山来路更宽"等等,提醒大家要注意省力气,要坚持,好刚用在刀刃上,这些从大人口中学来的经验话,做到了活学活用,现实体验,但也不尽然,如"山高人为峰"这一句立志的话,你站在山顶上试试,根本看不到人影,只有树木与岩石,人与自然相比太渺小了。  


  几年的时间,我们这些孩子走遍了村西罗云山、陈村峡、妥当山的沟沟坎坎。每次到达目的地,我们都会大声吆喝,细听对山上传来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山风呼呼,松涛阵阵中,这也算向山神打个招呼,让狼呀豹的大小动物们快走,我们来了,避免相互偶遇的尴尬,其实也是给自己壮胆,然后稍微歇息,才分头行动,我们幸运的是从来没见过狼豹这些动物踪迹,尽管一直到本世纪初,野狼都还出没于村庄田野之中,可遇到过山羊、山猪、山兔山鸡多了,谁先见到会惊叫,同伴也会立即回应,向他靠拢,在一声声的"哪儿有"中,它们早将逃之夭夭,动物界也是有智慧的,从它们也不想与人相遇这一点上,层次也是很分明的。  

太阳偏西以后,就有人叫唤集中了,每个人都会把自已砍的干柴抱在一块,开始整理扎捆,在整理中看谁拾的多,拾得好,记得当时口号叫"一松(木)二柏(木)三黄喽(木柴)"这些柴火油星大,易点燃,还耐烧,最后叫黄喽木柴外皮粗糙,内里通黄也木质轻,其他的不是烟多就是木沉,我们都不喜欢。下来就是生火烤腰条、烤干粮了,烤扎腰条与选挑担是技术话,一般在互相帮助中完成,两捆柴火在挑担穿插下形成一个大写"A"字,担起来人柴一体,这样上下山好控制,不易挑担(柴与担脱落),一个个试挑,相互检查好才算完成,才可下山。  

这时候日薄西山,就该围着烟火堆吃干粮了,所谓干粮基本上就是玉米面窝窝,那时人们缺衣少穿,加上兄弟姐妹多,能吃上窝窝就相当不错了,当时就有人调侃"早饭窝窝红薯,中午玉米糊糊,晚上肚子响得象个闷鼓”,可以说窝窝头是家里给上山拾柴人的偏待。

这时早已人困马乏,饥渴难耐,大家围着火堆取暖歇息,一边盯着柴火中烧烤的窝窝头,被烤地焦黄焦黄的窝窝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总有冒失地先下手,被烫时惊叫一声,但绝不会放手,来回上下在手中拔弄自己的窝窝,也有第一口咬下,被烫的嗷嗷直叫的,引起集体的阵阵发笑,但他绝不会吐出来,这早已让我们厌倦及难以下咽的窝窝头,也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才有饥不择食的食欲,才能体会食物的珍贵,感到窝窝头的香脆可口,即使没有水没有菜,也会把它连同火灰吃的一干二净,真正的美味一丁点儿窝头星儿也不让掉,也不浪费。

  其实那时,我们的父辈都很勤劳,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拾的那点柴火,只是在这个山村活动的地域有限,在上山拾柴的幌子下,扩大自己玩耍范围而已,因此,常常要等到太阳快落山才想到回家,下山回家,负重而行,精疲力尽,早没了来时的欢声笑语,一个个挑着柴火,紧跟着前边人影匆匆赶路,不时会有人清点人数,偶有走不动的便集中休息一会儿,常常是摸黑以后才可以到家。  

记得初二时一次上山,恰遇风雨,雨后天晴,站立山头,极目远望,洪赵大地,沟壑田野,尽收眼底,万里云烟,美丽无限,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最远最美最空旷的天空,那一天在山上呆的最久,喝的凉水也最多,因干渴嗓子疼了十几天,也变的沙哑粗壮,一直不见好,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是青春期的反应,我稚嫩的童声再也无法恢复了。这可能是我最后的一次上山拾柴,第二年我考进了县第一中学,从此,再也没有同发小们,一起徒步上过山,拾过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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