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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鸡鸣”和“黑猫”折射的人类精神世界

2018-07-11  本文已影响453人  一道
由“鸡鸣”和“黑猫”折射的人类精神世界

记得小时候看香港僵尸片,有一种情节似乎经常出现,这就是:无论影片中的僵尸恶鬼多么恐怖,一旦听到鸡鸣,就立刻逃之夭夭。我想,任何一个小孩子在吓得面如土色的时候是不大注意这鸡鸣的,就算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明白何以一声鸡鸣竟可以将恶鬼吓走?鸡鸣所具有的这种威力是鸡这种动物本身所具有的,还是鸡鸣背后所蕴含的某种力量呢?在当下看来,这纯粹是一些无聊的问题,但也颇为有趣。

鸡鸣所具备的力量是鸡本身具有的么,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问:在人类的观念中,某种动物是否承载着一些特殊的观念?当达尔文生物进化论不曾给予生命以科学的来龙去脉之前,人们是否会认为某些动物具有特定的“灵异”呢?当然,这里所说的动物仅仅是指现实存在的一些动物,而并非龙、凤、麒麟等等“幻化”出的形象。

对此问题,武断地做出否认或多或少是不可取的。因为直到今天,我们似乎仍然把某些动物当成一种属性力量的载体,无论这力量属性是光明的,抑或是邪恶的。比如,猫,特别是黑猫。

你或许会发现,在几乎所有含有“怪力乱神”元素的影视作品里,黑猫总是以一种极度不祥的象征出现。前一段时间陈凯歌的《猫妖传》里的那只黑猫堪称灵异世界里典型的黑猫形象。目前,本人还不知道中国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猫的,只是知道猫这动物并不是我们本土的物种。或许是唐代?一种可能。毕竟唐代是一个“世界性”开放朝代,各种非“中国”的东西大量涌入,比如胡桃、石榴以及异域风情的女郎和音乐。忘了在哪本书里看到,说是当年的长安百万人口里,“外国人”的比例竟高达2%(今天的北京上海是否能达到这个比例?),当这些老外来到长安的时候,怀里抱着猫也未可知。但无论如何,到了明朝肯定是有猫了,《金瓶梅》里潘金莲就养了一只名叫“雪狮子”的猫,吓死了西门庆的儿子官哥。我不知道《金瓶梅》的作者是否有意这么安排,但当你看《金瓶梅》的时候“可能”会发现,在塑造“潘金莲”的时候,作者似乎有意无意用上了一些具备“文化密码”性的东西,比如说,潘金莲是一个白虎妹,而在传统文化里,白虎妹被认为“性欲强烈,克夫”,比如西门庆的几房妻妾只喝葡萄酒、黄酒(比如金华酒)等等,但似乎只有潘金莲喝白酒(另一个喝白酒的女人是王六儿)……这种种“巧合”的安排是否是有意的呢?如果真是有意的,那么我们似乎有理由相信,当作者让潘金莲养“猫”的时候,猫在作者的心目中似乎也不是“光明”的载体。

这就奇怪了,今天看起来温顺可爱的猫咪在过去为何会跟这些邪恶可怖的东西挂上边儿?这也不奇怪,就算今天养猫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养黑猫的人似乎寥寥无几。这说明,黑猫的身上似乎集中折射出过去人们的某些“超自然”的认识,而那种超自然的认识和猫以及猫的某些行为更加贴合。或者这样说吧,某种程度上,猫,尤其是黑猫,是一个生动化了的行走的超自然世界观念体。这个世界观,在中国的文化里,涉及色彩、阴阳、生死、魂魄等等。

从外观上看,黑猫首先不是猫,而是黑色的猫。对一种80%的信息获取都是依靠眼睛的生物(人类)来说,毋庸置疑,黑色是一种相当恐怖的色彩。因为黑色不单单是黑暗带来的压抑感,更重要的是,它切断了自我与外在世界主要的信息渠道,将自己局限在一个“既无所知,也无能知”的茫然恐慌的状态。在那种状态里,因为没有“知之光”,人根本无法在时间和空间组成的世界中获得可靠的定位,既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秦汉明清,这感受是相当恐怖的。更加恐怖的是,人类似乎从开始就明白,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危险和敌意的世界,毫无温情可言。这就导致黑色的含义进一步升级,由黑色带来无知,由无知带来无法预料的危险,甚至死亡。这样你就发现,黑色是如何一步步与危险和死亡气息贴合起来的,这种观念似乎直到今天还有所残存。比如影片“黑社会”里的那些家伙们总是喜欢穿黑色皮鞋、黑色西装和黑色墨镜,恨不能把自己从里到外一律涂黑。另外一个更能表达这种观念的词汇是“黑心”,用心被沾黑的说法来指代一个人内在的近乎非人的邪恶。这种对黑色的极度恐惧,其实在对光明的极度崇拜中也能反应出来。很多学者在解释古代太阳崇拜的时候,往往会从物质和实用性角度解释,比如对农作物的生存功能,对寒冷的有效抵御等等,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崇拜未尝不是对“光明”的渴望。很明显,以人类的生物特性而言,人们最初认识太阳,并不是因为皮肤“感受”到了它的热,而是眼睛“看见”了它的光。仅仅是看见,就已经给人来了极大的安全感。至少,我们语言里从来没有“肤感为实”的表达,却往往说“眼见为实”,可以实在的把握,而不是虚无的未知,这一点无疑会让人的内心感到莫大的安全。

在解释了黑色的含义之后,自然而然地会引出另一个问题:世界上黑色的生物很多,但何以只有猫从中脱颖而出呢?难道猫有什么问题不成?

如果你是一个喜欢熬夜的人,而恰巧你居住的地方又有几只猫,那么你就有了解答这个问题的机会。想象一下,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当你走在悄无一人的路上,假如这个时候突然窜出一只黑猫,当然由于黑,你只能看到两只似乎悬空的闪着绿光的眼睛,假如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突然”之间,也就是脑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的时间跨度里,你的本能性反应是怎样的?就我个人的体验,首先是“吓个半死”,继而“知道”那是一只猫的时候变得“怒不可遏”,继而作为对遭受恐吓的报复,恨不能找根棍子去打猫(当然,很多时候这种报复是发生在脑子里)。如果说这种经历一想起来就让人心生不快,那么回想起凌晨一二点猫的叫声,几乎堪称一场“头皮发麻”的体验。听过半夜猫叫的人都能明白,那种类似于婴儿哭泣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暗夜里会是怎样的恐怖,倘若再有了“很好的月光”,得,恐怖的级别就更加了得。莫非正是因为猫如此“恐怖”的行径,才让它更有“天赋”代表黑暗阴冷?你要知道,在科学尚不发达的时代,即便人们和我们听到的是同一种声音,他们也会涌出与我们大相径庭的、只能为他们的文化所塑造和限制着的想象。现在我们多数人相信世上没有鬼神,夜晚的猫叫是在发情,但过去的他们却认为黑夜的世界正是鬼神邪魅时常出没游走的世界,当他们听到猫叫的时候,是否会认为那是一种“召唤”邪魅的特殊语言呢?当然,白天慵懒的猫偏偏在黑夜精神抖擞,这一现象估计也会给人以深刻却不那么美好的联系。

此刻,有朋友可能还会问,即便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么黑狗为何没有成为那样一种载体呢?仅仅因为黑狗的汪汪叫声不那么可怕?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力的诘问。为此,我想先讲个趣闻。印象里,鲁迅和钱钟书先生似乎都有一个“癖好”,这就是拿着竹竿打猫。钱钟书先生为何打猫本人不得而知,不过鲁迅先生拿竹竿打猫的原因据说是因为猫的“媚”和“软骨头”,说白了讲,鲁迅打猫非常符合鲁迅的性格,也就是对无所不在的“奴性”的深恶痛绝。这当然跟猫无关,但也不能说跟猫无关。为何这么说呢?对此,我们不妨先看一下狗以及人们对狗的情感。

想到狗,我们的脑中会涌出哪些词呢?如果“聪明”还是小频率词汇的话,那么“忠诚”几乎是必定出现的词汇。中国有关义犬的故事林林总总,从干宝《搜神记》里的义犬湿身救主到邓世昌的太阳犬,可以说,狗在人类的情感记忆里谱写了许许多多催人泪下的篇章。但我们不要忘了,这还仅仅是情感上的故事记忆,而在情感的源头,狗必然还有着现实的作用。对中国人来说,与猫不同,狗走进人们的生活要早的多的多。殷墟里的众多遗骨里,和主人躺在一块的,就有狗。这说明,早在商代狗就已经成了人类的亲密伙伴。为何如此?除去狗的种种“狗性”之外,它在人类渔猎时代作出的巨大贡献谁也不能忽视。也就是说,狗不但情感上容易和人亲密,而且在生活中发挥着实际的用处,也作出了实际的贡献。据我所知,现在农村里还经常有人养狗看家护院。

不得不说,在这些方面,猫实在无法望狗之项背。猫从进入人们家庭的时候,似乎就不大是出于实用性的考虑。猫当然也可以抓老鼠,但人很少是为了抓老鼠而养猫的,今天就更不可能了。也就是说,人们养猫似乎一开始就对它有着“宠物”的定位,人们对猫在实际用途上根本没有太多指望,相对于狗,它并不那么“善解人意”。好了,没有太大用处,吃白食,给人情感安慰,长得好,以我们对过去社会家庭的感受,你会想到什么?我想到的是“妾”,尤其是西门大官人家里那样的妾。“媚”啊,“柔若无骨”啊,用这些女性色彩浓烈的词语用来形容“猫”,色情电影里经常有女郎打扮成猫咪模样,难道只是一种纯粹的偶然?反过来说,当你用“媚”或“柔若无骨”去形容一条狗的时候,大家即便不会把你当成变态,至少也会让你进修一下用词的能力。

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而没说,以后有机会再扯吧,现在得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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