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豆

     其实鲁迅故里，是我初到绍兴时第一个去的地方。只因很早就听得一首民谣，“桂皮煮的茴香豆，谦裕、同兴好酱油，曹娥运来芽青豆，东关请来好煮手，嚼嚼韧纠纠，吃咚嘴里糯柔柔”。也因鲁迅小说《孔乙己》里所描述的茴香豆，我总想去亲自触碰一番。但因那时是陪着父母亲，又忙着在多个景点之间游离，所以未能好好坐下来品一品豆。

   这几日借着采风得空，又来了一次故居。若是我再错过，怕是太可惜了。于是与队员们商量，午饭就定在了咸亨。

   店门口的孔乙己呆呆地站着，人们正排着队和他合影留念。

   酒店里，一条甬道把客座和柜台隔开，人们围坐在一张张桌子旁，桌子上摆满了一小碟一小碟的菜——煮毛虾、蒸干菜等等，花样百出。但是每张桌子上都不缺少茴香豆，因为有人说，如果不吃茴香豆，就等于没有来绍兴，没有来咸亨酒店。犹记得读鲁迅先生的著作，无论是小说还是杂文，都多处提及茴香豆。而要细数与我们最为熟悉的，当然是《孔乙己》中那种“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以及“多乎哉，不多也”的形象描写了。

   “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当然地，我们也要了一碟茴香豆。

   菜上得很快，不久便齐了。我夹起一个茴香豆细细地端详着，豆皮皱皱的，略带点青黄色，凑近闻闻，有着一股奇特的味道，但说不上是什么。先前我看到有人在网上奉劝说，若是游绍兴，千万别多买茴香豆，只尝尝五六个就可以了，外地人是很难去适应它的口感和滋味的，一碟子茴香豆大多要丢掉一半。我不认同。茴香豆是酥软的，但软而不烂，就着绍兴老酒喝时，满口都是豆香，咸而又鲜，稍稍地回味一下，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甜味，果真是下酒的绝配。不多时，一碟子的茴香豆就有一半入了我的肚。

   大家总喜欢在酒桌上谈谈天，酒店老板见我们是学生，也正好店里得空，就坐过来与我们唠嗑。他见我特喜茴香豆，便又让伙计上了一碟。他说，你们不知道罢，咸亨这酒店可是鲁迅堂叔周仲翔先创立的呢。还有茴香豆，这本是当地人自己花小钱吃的零嘴，被鲁迅先生在《孔乙己》中这么一说，便出了名，成了绍兴的美食之一了，你看，这馆子里还挂着孔乙己欠钱十九文的牌子呢！鲁迅先生这么喜欢提及它，还有一个原因你们也定不知道罢。因为茴香豆，嗯，是回乡豆啊！你们吃的呀，都是他埋在豆里的思念与文化哟！

   啊，茴香，回乡，想不出茴香豆居然还有这一说法！

  我又夹了一颗豆，放在嘴里。而这次，我没有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