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六）我的新年衣裳

童年记忆（五）|我的新年衣裳（原创）

文|写不好的走之儿

母亲用行动告诉我：生活无论多么艰辛，都要努力的走下去。

……

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又搬家了，这次我们全家搬到了别人的三间老房子里。这三间土房子年纪已经很大了，每到下雨的时候，雨滴就会渗过房顶上铺着的苇板，落到地下，慢慢的砸出一个小坑来，我就拿起脸盆接住它，这样的雨水像人的心情一样，总是泛着淡淡的黄色。

东边屋子里还住着一个老爷爷，是这房子主人的父亲。我们全家住在西屋里，中间的屋子里除了厨具还有两个灶台。

我们家原来住的四间瓦房卖掉了，自从父亲办的厂子倒闭后我们家卖了很多东西。从那个时候起，我总是穿邻居家大哥哥的旧衣服，平时吃饭也看不见肉了，母亲也开始干一些活计补贴家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母亲对我和姐姐的学习要求的特别严格。母亲不怎么识字，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理我们的学习，但她的方法很简单：我跟姐姐年终考试必须考第一。平时的考试、测验拿不到第一名也会挨打，我可再也不想看见这样的情景了：母亲拿起家里的笤帚疙瘩，然后盯着我的屁股。当然母亲也懂的奖励我们。比如：当年的年终考试，我跟姐姐分别拿到了一年级和四年级的第一名，当父亲把我俩的奖状贴在屋里土墙上的时候，父亲高兴的笑了起来，嘴巴咧的老大。那年过年，我跟姐姐额外多了一箱干脆面和一根五六斤重、胳膊粗细的火腿肠。

是的，这就是我的童年。

……

我上二年级了，离过年好几个月母亲就跟我说，要是年终考试拿到第一名就给我买一套新衣服，我高兴的一蹦老高。那样我就可以在大年三十儿的早晨，早早儿的从被窝里起来，把脸洗的干干净净，穿的漂漂亮亮的，在门口放“开门炮”了。回想起来，那时候姐姐已经很懂事了，回回拿第一却什么也不要。

那一阵我学习可起劲儿了，每天我都把语文课本压在我的小枕头底下睡觉。早上跟妈妈一个时候起来。妈妈在外屋做早饭，我就拿出我的课本在被窝里读上一阵儿课文。

就这么一点点事情，父亲逢人便说，邻居见了我也夸我学习勤奋。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我其实只是想穿新衣服过年。

那一年的年终考试我只得了第二名。你肯定以为，我会为过年没有新衣服穿而感到苦恼。你错了，我没时间去体会苦恼是什么东西。从学校里听完成绩的那天晚上，我吓得不敢钻被窝睡觉，没错，母亲肯定会像往常一样用笤帚疙瘩打我的屁股。如果脱光了钻被窝，打起来会特别的疼。父亲早早儿的把笤帚疙瘩藏了起来。母亲回家后也没有打我，而是把我那张撕成两半的、第二名的奖状用透明胶带粘好了，贴在了墙上。

……

我清楚的记得，那年大年三十儿的早上，我在被窝里睁开眼睛，父亲、母亲和姐姐已经在外屋准备饺子馅儿了，我在被窝里就闻到了肥肉跟酱油搅在一起，散发出的迷人的香味。我一回头，发现我的枕头边上放着一套新衣服，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我把它抱在怀里，鼻子凑上去，闻到了那种新衣服特有的新鲜布料的味道。那是母亲自己买的布，用邻居家的缝纫机亲手做的。我高兴极了，穿上新衣服跑到外屋里让母亲看，又跑到衣柜的镜子前仔细的照来照去。那是一身儿看上去有些笨拙的、灰色的小西服，领子上露出我里面穿的花棉袄。我站在镜子前傻笑着。

脸我都没有洗，就拿起一个大鞭炮，往大门口跑。我用香头小心翼翼的点着它，“啪”的一声，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