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抑郁者的情书 32

2021-01-06  本文已影响0人  冉冉狐生竹

青鸟:

我竟不敢出去,唯恐灰暗的天色再添我一腔愁虑;且又可能下雨。奇怪,我怕起下雨来啦。望着窗外摇曳不定的竹影和路口不断飘附下来的的苦楝树、白树的叶子我似乎好受了些寒冬的预兆必是将这些有生命的东西投进西风的怀抱,磨蚀和毁灭它们葳蕤的意志,令颓废的形象昭示出冬天的性格。或是让砭骨的寒风吆出凄厉的哨声。

昨天傍晚回到家中,便听到从西北角传来的为死人祈祷阴寿阳福的歌声;晚上十点于老师家回来,那种若隐若现的唢呐一样的音调和孤单的木鱼声变得格外地清晰,在这如牧歌般肃穆的时刻,恍然我寂灭了,超生到另一个世界。十一晚上的月亮本来是阴亏的受了这不幸的一击,一点晕昏的光也惧怕似地逃离了尘世。我不是沮丧了,却有一种喜悦感升起,为那一种肉体的质变而感觉到兴奋。终于睡得太迟,仿佛还留恋此时此刻的快感,梦里的光景便完全忘却了。我是在家里的一张床铺上,同时不以为经历的是一个不知所云的梦。直到出丧的锣声开始敲打迟疑的耳膜,我方才知道,邻人在纷扬着传闻:灵柩里是一位36岁的好男人,癌症死的,临终告诉32岁的妻子说:“我要走啦,我要走啦,请你原谅,我得把话说完……”妻子满腔的泪挽留说:“不!你别说这种话,你不会去的,你不要说什么。”“当我去了,我就什么不说了……”妻子终于愿意听他的。

不禁害怕,小小的斗室内容易不下别的一丝声息,对岸大路经过的哭声却久久地萦绕着…我担心那男人没有把话说完便弃下恩爱的妻子顾自走了。

哭声渐渐远去,听到糅合于西风中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旋律相信奏鸣曲总能把阴霾驱散的。

我想到一个名叫青鸟的姑娘,我略微有些高兴起来,这个不安的形象随着西风而来,抗衡着不可遏抑的孤独。正如一束怰忽的灵光出现在荒凉的牧场上,寄托着死之舞蹈的渴望,但那又不是短暂地一闪,她模糊而固执地占据着一切可以占据的地方。眼前所有的物体都刻上了她的名字,窗棂密缝里透进来的冷风也好象活脱脱地跳动着这个白色的小精怪。我似有所见,却辨不出她的精确的容貌。我一直想抓住长长的发辫,使她正幼于我手上,实则影住她过于飘散的思绪。我刚刚想起要这样做,可见以前不是那样的。我太匆忙,又急于求成,没有估计到她心的缥缈只是徒有虚名。对的,徒有虚名的缥缈。我本来以为总有办法的:用一双精致的眼睛,或者用一颗玄色的心,这又险些欺骗自己。我具备什么呢?发愣的眼睛,痉挛的神经,总觉得健忘的威力远远胜过将要忆起的东西……

不会记得太多太远的事,青鸟是一阵风,压根不是一个梦。

就算写信的是另一个人吧,他几乎错过了播种的季节,夏天又常常有暴雨,涨水改造了秋天的收获。期待成了一种坦然的等待,不得不在别人稼穑的地上去拾取些遗漏的……

所谓聪明,乃是把愚笨说得好得些。别骗他,“他”不可能作你在他面前的护身符,“他”不是偶像,只为虚影。但忌用火,要不,会燃烧的。你得转告青鸟,就说我爱她!

猫鹰 11.23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