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独曲衣红妆~
伊人独曲衣红妆
-1-
“我不嫁。我都没见过那江公子,母亲何必逼女儿嫁给一个陌生人!”
沈归瑶红着眼,双手死死攥着衣襟,与眼前的妇人对峙着。只见妇人身着松花绿旗袍,墨色短发半鬈,微微眯起高挑的丹凤眼,淡淡地扫了眼沈归瑶: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岂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泛着冷意的几字吐出,沈归瑶瞬时心灰意冷,目光空洞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严衽佳说罢,又见沈归瑶不出声,语气柔了几分:“女儿,并非母亲不疼你,让你嫁给陌生人。只是那江公子特派人提亲,而那江家又是政府的人,我们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小瑶,你是南江城的沈家大小姐,容貌才华更是各色名媛中出类拔萃的。想必江家断不会亏了你。”
严衽佳轻轻抚平沈归瑶的衣领,“感情可以培养,军阀又有谁人不爱?”
沈归瑶一把拍掉严衽佳的双手,一行清泪流过姣美的脸,她怒吼道:“我已有意中人,且私定了终身。什么江荣与,我死都不会嫁的!”
严衽佳狠狠的瞪着目无尊长的女儿,冷冽的气息迅速蔓延,“放肆!沈归瑶,你的教养呢!母亲平日里便是这般教的你吗!十日后,这婚你想成便成,不愿成我就算绑也把你绑到江家!”
“咚。”沉重的关门声就似敲在沈归瑶心口,她无力地瘫倒在地。“我宁可不做这知书达理、乖巧伶俐的沈家大小姐......”
半晌,沈归瑶坐在红木妆台前,用胭脂水粉扑面,遮住了苍白。她穿了件淡粉洋裙,蓬松刘海遮在额前,微棕卷发披在肩头,好似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沈归瑶同往常一样,从后院的大门坐上马车,来到了戏班。
“百态,陪我聊聊天好吗?”
世人只知她沈归瑶是南江最大商贾的大小姐,却不知她化名霓裳,是戏曲界最为耀眼的花旦。而沈归瑶口中的百态,便是同她共称“红笺”、“青衫”的青衣,也是唯一知晓归瑶身份的女子。
“霓裳,怎么了?”
沈归瑶从小顶着沈大小姐的名号长大,一颦一笑皆是落落大方,但看到闺中密友百态,终是忍不住卸下防备,泣不成声。
“他说好三年后娶我为妻,可如今,我都要成江家的新娘了。”说到这,沈归瑶又哭得梨花带雨,“我终是等不到他了。”
百态怀里拥着霓裳,模糊间,戏台上的花旦,与三年前的霓裳重合: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丝弦中寄。”霓裳缓缓走上台前,袅袅台词刚一念起,台下掌声雷鸣。
浮一袭水袖,唱一出《孔雀东南飞》。蓝紫色衣裳柔情,点翠头面高挂,流珠熠熠。暗姣妆靥笑,私语口脂香。霓裳那从骨子中带着的高贵,是粉面怎也遮不住的。🧺老班主看着霓裳,不住点头,心里对这最骄傲的徒弟是藏不住的欢喜。
“啪。”台下一木桌被来人撞倒,百姓侧目而视,却被来势汹汹的行人吓得转回了头。为首的男子,锃亮的光头平平,左肩纹着卧龙巨蟒,不怀好意地盯着台上的霓裳。他目不斜视,竟直直走到台前,一跃跳到了霓裳跟前,发出的巨大声响惊得幕后敲锣人慢了一拍。
老祖宗说过:“一台戏开场,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戏开场就不能停,人不听,这鬼神,可不能不听。”霓裳的戏服被汗浸染湿透,却故作镇定,不顾来人,接着唱完这一出戏。男子见霓裳行若无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向上一提。他怒目圆睁,将霓裳举到与自己平视,“一个破戏子,勾引完人装什么清高。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说完大笑起来,阴戾鬼魅的笑让台后的百态落了泪,但她此时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将陷霓裳与万劫不复之地。
霓裳微启薄唇,轻轻地念白。兰花指无力勾起,一对画眉皱在一起。
台下的姑娘抽噎:“是怎样的爱,才会将生死弃之不顾,坚持唱完一出戏。”
“嘭!”枪声响起,蒙面男子轻轻掸掉领口嘣起的木屑,轻蔑地看了一眼被枪声吓得跪倒在地的为首大汉。“几个男人欺负良家少女算什么本事,还不快滚!”大汉滚落到戏台下,几个人踉跄地跑走,掠过的风轻轻扬起白纱巾,露出那张冷到极致的脸,戏场很大,霓裳看不清他的脸,只知有人救下了她。
霓裳微微颔首,一双秋眸如水,看向蒙面男子。曲终,幕谢。蒙面男子坐在角落,似旁人那般鼓着掌。
待百姓散场,霓裳来不及换下戏服,跑到蒙面男子面前。双手提起裙摆,就要跪下。男子连忙扶起霓裳,”姑娘何行此大礼?“
“小女子霓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您,我怕是要被那人轻薄了去。”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在意。”
霓裳带他来到戏台后方,他们相谈甚欢。从男子话中得知,他是附近军阀麾下的士兵,当时出任务,恰巧碰见有人欺侮霓裳,便前来搭救。
接连半月,男子皆会坐在茶馆的角落,为他的花旦鼓掌。每当霓裳谢幕,虽是同众人鞠躬,但目光所到之处,必是有他的地方。
虽男子从未揭开面纱,也未曾告诉霓裳姓名,但这并不妨碍霓裳对他动情。
“三年后,我会娶你为妻。”
那天,男子扬长而去,杳无音信。留下一语承诺,让霓裳苦等了三年。
百态收回目光,看着泪流满面的沈归瑶,摇了摇头。“我听闻那军阀好生俊俏,多少姑娘挤破了脑袋都想进江府。江大公子做事雷厉风行,三年前留洋回归,便一举平定了南江城的暴乱。那人负了你们之间的诺言,你又何苦守着他不放。要我看,你与那江公子倒是郎才女貌,合适得很。”
“可我从未见过什么江荣与,更别提爱上他。江家是有名的大户,我嫁了过去,便更不能出来唱曲了。”
“夫人那边怎么说的?”
“我母亲自小便只关心我合不合礼仪,成不成体统,哪会在意我的想法......”沈归瑶垂下头,闷闷地说着。
“夫人做的决定,任谁都改变不了。归瑶,莫要再等那男子了。你是南江城最红的角儿,又是沉鱼落雁、冰雪聪明的沈家大小姐。你何何必为了一个小士兵,放着大好军阀不要,苦苦厮守。”
“可是百态,我爱他。他是我日日夜夜翘首以盼的男人,你让我如何放弃他?”
“归瑶,你如此执迷不悟,最后受伤的还是你啊......”
-2-
十日后,锣鼓喧天,街道两旁的行人吆喝着“百年好合”。白马上的江荣与一身红装,玉树临风,让多少女孩红了脸,却又红了眼。
坐在轿中的沈归瑶心如刀割,“骗子,你为何还不来娶我。”沈归瑶眼眶酸疼,她不敢流泪,她怕母亲看到自己的模样又要怪罪。
沈归瑶今日很美,宛若从天而降的绝代佳人。眉心一抹花钿绽放,凤冠霞帔,唇色朱红艳丽,倒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模样。但她从未有过半分笑容,好在红盖头遮容,不必在乎礼仪举止。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誓词过后,沈归瑶入了婚房。
两个时辰过后,江荣与微醺地走进了房。
说来好笑,沈归瑶到现如今都未曾见过自己丈夫一面,而她竟要与这个男人共度余生。沈归瑶自嘲一笑,嘴角是抹不去的悲凉。
“江公子,既然此婚姻并没有驾临于感情的基础之上,那请恕归瑶丑化说在前头。你我二人仅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办事玩赏互不干涉,也请江公子能够尊重归瑶,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谁言我无意?”江荣与轻轻地说道。他揉了揉生疼的头,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您说的什么?”声音太小,归瑶并未听清。
“你既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江太太,我又为何与你互不干涉?”江荣与走到床边,掀起了她的红盖头,不禁一愣。
他的女孩,真美。
“你说呢,江太太?”
温热的气息吹到耳垂,沈归瑶紧张地说道:“江公子,请你自重!”
江荣与笑着看向微红着脸的沈归瑶,“你睡吧,我在床边守着。若是我这个时候出去,怕是父母那边不好交代。”
这一夜,他在床边坐着,她在床头看他。江荣与知道女孩在盯着她,却也不戳破,怕这个害羞的小姑娘又红了脸。
接连数日,沈归瑶见到江荣与只会生疏地称一句:“江公子。”
而江荣与则笑吟吟地回称“江夫人好。”每次惹得归瑶转头白眼直翻。
日子就如此波澜不惊地流过,沈归瑶也照常去到茶馆唱戏,倒也与之前在沈家的日子无二。
-3-
“自幼儿生长在梅龙镇,兄妹卖酒度光阴......”
沈归瑶身着淡粉戏服,唱着《游龙戏凤》。看向观众席时,口中的词“军爷百般来戏耍,去到后面我躲避了他”,险些念错。
台下,江荣与正与身旁同样一身军戎正装的人谈笑风生,见沈归瑶朝自己看来,翩然一笑。
沈归瑶第一次在台上恍了神:我的妆如此浓艳,江荣与应当认不出......若是三年前的那人还在,也许也会坐在台下为我鼓掌。江荣与和他,眉眼间倒有几分相似。
戏终,沈归瑶卸了浓妆,未施粉黛,却也如同出水芙蓉,清美的很。她走出茶馆,却迎面遇到同样离开的江荣与。
“好巧,江公子。”沈归瑶泰然自若,决心一口咬定自己是路过碰巧在此。
“夫人的曲儿,唱得极好。”江荣与见小姑娘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觉好笑,不免逗趣一番。他不给沈归瑶解释的机会,径自回了江府。
“他又没有证据,我心虚什么,哼!”
一整日,江荣与也没在提她唱戏的事。沈归瑶终是忍不住,冲到了书房。
“江荣与!你把话说清楚了,污蔑人算什么本事!”
沈归瑶鬈发披肩,蛋糕裙蓬蓬,绝美的脸泛着粉红,此时发怒的样子倒像是撒娇。
“我夫人气质非凡,就算浓妆艳抹也丝毫不减高贵。我又怎会认错人呢?”
“我.....我是唱戏的又能怎样,我是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的!”
“放弃,为夫何时让夫人放弃了?夫人是南江最红的花旦,为夫骄傲得很。”
“你不阻止我 ?”沈归瑶甚是怪异,戏子乃是最卑贱的身份,江家当真会不在乎?
“阿瑶,你在戏台上,很美。”
你那骄傲的神情,是在我面前不曾流露的。
江荣与看向沈归瑶时,眸中流露出爱——极力压抑的爱。
“多谢。”沈归瑶无法抵挡住江荣与炽热的目光,轻轻地说道。
江荣与揉了揉沈归瑶的头,“阿瑶,我爱你。”
“沈公子莫要胡说,归瑶先走了。”沈归瑶面红耳赤,扭头就跑。
江荣与看着冷清的书房,不禁自嘲一笑:“阿瑶,你为何总是将我推开?”
沈归瑶跑出书房后,又回了戏班一趟。
百态急忙迎来,“我的大小姐,这是又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百态......我今日唱戏,被江荣与认了出来。他并不觉得戏子卑贱,反而支持我。而我,对他竟少了些许反感。可我好像只是把江荣与当作他的替代品,我这样哪对得起他们......”
“你可算是开了窍,那江公子多好啊,喜欢他实属正常。霓裳,你听我一句劝,忘了那个人吧。他若真心对你,又怎会放任你等他三年?”
“可是......罢了,我已成人妻,不好再去想他。”
百态牵着沈归瑶的手,“这便最好,那江公子对你如何?”
“他对我还好吧,很尊重我的意愿,倒是比在沈家自在的多。”
说起这话时,沈归瑶心中满是江荣与所说的“我爱你”三字,脸上浮起一抹绯红,看得百态心里一阵莫名,还当是归瑶身体不舒服。
“霓裳,你也早些回去吧。做不了良母,咱也当个贤妻!”
“百态,你可别拿我作乐了。那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
同百态告别后,沈归瑶回了江府。正踏入大门时,听见一声枪响。
江荣与面前的男子发出惊呼,应声倒地,殷殷鲜血从腿中流出。沈归瑶厉声尖叫,跪倒在地。江荣与狠戾的眼神,让沈归瑶不免寒颤。江荣与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浪荡不羁、花花公子模样,沈归瑶险些忘记,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南江第一军阀,又岂是等闲之辈。
江荣与扭头看到了吓得花容失色的沈归瑶,眉头紧锁,朝着身旁的侍卫说道:“送夫人回去。”
沈归瑶回了房,久久不能回神。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过后,沈归瑶被一个充斥着血腥但又温暖的怀抱拥住。
江荣与心中慌乱不堪,直到怀中真真实实地抱着归瑶,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沈归瑶一惊,也轻轻地怀住他。“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只是声音太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瑶,不要离开我......”江荣与口中喃喃,竟带了点哭腔。他怕,怕他的女孩看到那么黑暗的他,会害怕,会离他而去。
“阿瑶,三年了,我爱了你三年。我兑现了承诺,不要把我推开好吗?”
沈归瑶瞪大了眼睛,随即红了眼眶,潸然泪下。
半晌,沈归瑶的手轻轻抚摸江荣与的眉眼:“是你吗,小士兵?”
江荣与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阿瑶,我的世界本只有战争与鲜血,是你的出现照亮了它。你让我怎能不爱你?”
你只知我一身素白,却不知我双手沾满鲜血。
“骗子,为何不早告诉我。害我销魂许久。”
“这三年,我完成了一些事情。我想你嫁来之时,享尽荣华,而不是嫁给一个徒有虚名的江家大少爷。我又怕你会怪我隐瞒身份,便迟迟不肯说出真相。可是阿瑶,我怕,我怕没有机会亲口说出你便离开了我。我无法再等下个三年,我爱你。”
江荣与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三年,可沈归瑶又怎会不知,他是如何熬过的。南江城能够从三年前的穷乡僻壤到如今的十里长街,是他日日与那洋贼战争,夜夜苦读城市治理所成就的。而这一切,只为沈归瑶嫁来之时能少些忧愁。
“谢谢你,夫君。”
沈归瑶轻轻附上他的唇,灯烛摇曳,才子佳人,共度春宵。
-4-
沈家老爷与谭双宴商谈齐州湾的具体事宜,携妻子去往茶馆共赏戏曲。虽沈老爷沈秋邡并不屑于品戏子唱曲,但早听闻这谭氏对南江第一花旦的曲感兴趣的很,便特意占了茶馆最好的位置请谭双宴品鉴。
沈秋邡看着络绎不绝的百姓,笑吟吟地对谭双宴说:“早就听闻这茶馆是南江城最大红火的地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是啊!今日唱曲儿的可是第一花旦霓裳,更是座无虚席!”
帘未启而已众目睽睽,唇未张而已声势夺人。
“摆架!”戏腔一开,台下瞬时无声。
霓裳大红贴金彩绣长衣,蓝白头面叮当,仪态万千,演绎神曲《贵妃醉酒》。
台下严衽家吊梢眉一挑,竟觉得此女子与自家女儿有几分相像。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霓裳右腕三绕扇,贴于胸口,往台中横走几步。霓裳舞水袖时,手腕的水晶链子显出,在灯光下熠熠发光。严衽佳定睛一看,当即一拍桌子就要起身,一旁的沈秋邡拉住她,单手遮口轻轻地说:“怎么了?”
“还不是你的好女儿,跑来这里当戏子了!”严衽佳瞪着台上的“杨玉环”。
“等送走谭先生再说,先好好听戏吧!”
严衽佳瞥了一眼霓裳,别过头去。
待到曲终,沈秋邡送走了谭先生,严衽佳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戏台后方。
“把方才的霓裳小姐叫来。”严衽佳身着水墨渲染的白色旗袍,羊绒质地的暗纹披肩,高昂着白皙的脖颈,毫无瑕疵的脸上宛若工艺品。
百态见眼前的贵太太来意不善,便出面拒绝道:“不好意思太太,霓裳她现在不方便。您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告。”百态被严衽佳的气势压迫,低头说着。
严衽佳依旧目不斜视,“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在化妆间内卸完妆的沈归瑶听到外面的声响,边跑边说,“我在这!”
等她跑到严衽佳面前时,原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低下了头。
“跟我走。”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冷意蔓延。
百态拉住沈归瑶,“霓裳!”
沈归瑶嘴角划出生硬的笑容,对着百态摇了一摇头。
沈府,祠堂。
沈秋邡正坐于堂中的左侧雕花木椅上,严衽佳则坐在右端。
“跪下!”沈秋邡面色通红,怒声吼道。
“我们从小让你接受最优质的教育,衣着起居样样是这南江城富家小姐中首屈一指的!你倒好,跑去当浪荡戏子,丢了我们沈家的脸面!沈归瑶,你好生能耐啊!”
“从小到大,我一直按照你们的想法长大,活成了众人眼中知书达理的沈家大小姐。可是父亲,母亲,你们可知晓我热爱戏曲,爱了整整十年。我是花旦霓裳,是南江城最红的角儿。我想同你们分享这喜悦,但你们只会让我放弃!”沈归瑶声泪俱下,她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忤逆父母。
“啪!”清脆声音响起,沈归瑶只觉耳旁轰鸣。
“沈归瑶,你太让母亲失望了!”严衽佳见玲珑乖巧的女儿竟这般大逆不道,泣下沾襟,顾不得礼仪举止,冲出了祠堂。
沈秋邡又悲又恼,甩下一句“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便也夺门而出。
江府,暗中守在沈归瑶身边的暗卫气喘地跑到江荣与面前:“少爷,少奶奶被沈夫人带走了,似乎是少奶奶唱戏被发现了!”
江荣与一蹙眉。当即吩咐道:“备车,去沈府。”他揉了揉眉心,又道:“再备一件貂绒大衣。”
沈秋邡刚安慰完夫人便见着门口浩势力荡荡的众人,连忙迎过去。
“女婿来了!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早些迎接你。”沈秋邡握着江荣与的手寒暄道。
“岳父大人请将岳母一同叫来,小婿又有要事同你们商议。”
黯然神伤的严衽佳听闻江荣与的到来,终是一笑。
“岳父,岳母,想必你们已经已经知晓了阿瑶唱曲一事。”
沈老爷,沈夫人相对一望,生怕江荣与因此休了自家女儿。
“我本人对我的太太是南江城出了名的花旦感到骄傲。既阿瑶已嫁入了沈家,那便是江家的大少奶奶。我江家上下都尊敬戏曲,尊重阿瑶。”江荣与继而说道。
“今日,这人我便带走了,改日再来拜访沈府。”话音刚落,江荣与大步走到了祠堂。
沈氏夫妇面面相觑,低下了头,为自己之前的封建思想感到懊悔,但也庆幸归瑶嫁给了江荣与,他们也能放心了。
阴暗的祠堂中央,沈归瑶直直跪立着,就似那冬雪中的傲梅,不肯低头。沈归瑶只觉膝盖生疼,地板的冷意入了骨。
门开了,耀眼的光夺目。逆光而来的江荣与宛若天神,他不是来救她的,他是来爱她的。
沈归瑶回眸一笑。
江荣与看着明明满眼泪痕,却还朝着他笑的女孩,心疼不已。
他取过身旁侍卫手中的貂绒大衣,披在了归瑶的肩上。
“阿瑶,我们回家。”
江荣与把沈归瑶抱在怀中,走出了沈府。
江荣与轻吻女孩的额头,
“阿瑶,你只需要在你所热爱的世界发光。”
“流言蜚语,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