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恋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三届爱情积分赛专题活动。
席良今年二十四岁,从他年满十八周岁那年开始,每逢农历七月初七,他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那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一条蜿蜒的小溪从山上流下。溪水很浅,最深处也只齐膝。每次梦里,席良都凭空出现在山脚下,然后沿溪而上,最后进入一个山洞。
山洞并不深,溪水的源头就在山洞里。阳光经水反射而照在山洞中的一座石像上。
石像是一个女子,她坐在地上,双膝并拢,左手横搭在膝盖上,右手手肘靠在左手上,手掌托着下巴,双目注视着洞口,好像在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
席良看着石像,感觉莫名的亲切又心疼。
每次从梦中醒来,席良的眼角都挂着温热的泪水。
“你到底是谁?”今年七月初七,席良又一次从梦中醒来,又一次问自己。
席良这一次的梦与以往都不一样,这一次他走到了石像面前,他看到两行眼泪从石像的眼里流出来。席良能感受到,她的眼泪里满是喜悦。席良的心却比以往更疼,他伸出手去,想为她擦干眼泪。就在席良的手要触摸到石像的脸庞时,石像的嘴角竟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早上六点半的闹钟响起,将席良从梦中吵醒。
席良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时间是八点整。
“你好,我是秦馨。请多关照!”
席良刚坐下,一个女子走到他身旁,伸出一只手,微笑着对他说。
席良连忙站起来,放下手里的早餐,将嘴里的食物一口咽下,抽出两张湿纸巾擦了一下手和嘴,才伸出手与对方轻轻一握,羞红着脸说:“席良。”
“噗嗤——”秦馨掩口而笑。
回到座位上,秦馨心想:姐夫还能记起姐姐吗?
一千年前,春季,西湖边上柳拂白堤,游人如织。一天午后,白堤上走来两个女子,白衣胜雪者是姐姐,青衣若柳者是妹妹。
“姐姐,你看这堤岸上柳絮飘飞,真美!”青衣妹妹说。
“是呀!此时此刻,我想起一首诗来。”白衣姐姐说。
“哪一首?姐姐念给妹妹听听。”
“薛涛的《柳絮》,‘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他家本是无情物,一任南飞又北飞。’”
“姐姐是在担心自己比姐夫大,姐夫家里人不同意你进门吗?”青衣女子笑道。
“青儿,怎么还没个正形?”白衣女子看着青衣女子笑道。
“两位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不待青衣女子接话,旁边便传来一道声音。
“你这人怎么回事?”青衣女子见搭讪的是一陌生男子,开口便斥责对方。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书生打扮的男子,说:“公子,舍妹性子急,还请勿怪。”
“姐姐,你怎么责怪起我来了?”青衣女子嘟着嘴,不悦地说。
白衣女子对青衣女子耳语道:“青儿,是他。”
“原来这就是姐姐心心念念的恩人呀!”
白衣女子和青衣女子其实是两只狐仙。青狐是白狐的师妹,两人情同亲姐妹。
白狐原是白梦山上的一只小狐狸,是家中独狐,老狐狸夫妇对其甚是溺爱。白狐从小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整日待在狐洞里,完全不知道洞外世界的险恶。
白梦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席良就住在这个村子里。席良的父亲席瑁靠采药为生,熟悉草药功效,也懂得伤口的清洗和包扎。席良经常和父亲一起上山采药。
白狐一百周岁那天下午,无聊的白狐趁父母外出给她准备生日礼物时独自到白梦山上去玩耍。
白狐看到一只母鸡在树下吃食,周围没有猎人,也没有猎狗。白狐心里想:“如果我把这只鸡抓回去,爷娘肯定会很开心的!”
白狐悄悄地朝母鸡走去。就在离母鸡只有十来米的时候,母鸡发现了白狐。
“嘎——嘎嘎嘎——”受到惊吓的母鸡发出了像鸭子一样的叫声,边叫边拍打着翅膀逃跑。
白狐见母鸡要跑,心里一急,连忙追赶上去。白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偷鸡不成反倒把自己赔进了猎人设的陷阱里,被竹刀划破了腿。
“嗥——”
白狐痛苦的叫声传出去两三公里远,被在山上采药的席良听到了。
“爷,这是狐狸的叫声吧?”席良问。
“是的。应该又有狐狸掉进猎人设的陷阱了。”席瑁说着将一株车前草装进药篓里,带着席良准备下山去。
“爷,我想去看看狐狸。”席良说。
席良从小心地善良,席瑁知道儿子的心思,他是想去解救狐狸。
来到陷阱旁,席良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正趴在坑里,两条前腿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腿毛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看到席氏父子二人,白狐眼里露出恐惧之色,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叫。
“多漂亮的狐狸呀!”席良说,“爷,我能救它吗?”
“好!”席瑁说着,将随身携带的绳索系在树干上,另一头系在席良的腰间。
“小狐狸,你全身雪白,我就叫你小白了。”席良借助绳索下到陷阱中,慢慢靠近白狐,“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白狐是“五大仙家”之白仙的后代,年幼的她虽口不能言,但却能听懂席良的话。听了席良的话,白狐乖巧地闭上双眼,席良一只手将白狐护在怀中,一只手抓住绳索,在席瑁的帮助下回到地面。
回到家中,席良在父亲的指导下,将蒲公英捣碎,取汁,为白狐清洗伤口,用砭石和骨针剔除伤口内的竹签和泥沙,然后在伤口上敷蜘蛛网以止血,最后把蓟草茎皮撕成细条,将伤口包扎起来,加快伤口愈合。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席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白狐。白狐心想:“公子生得一张俊俏的脸,又如此心善,真想一直待在他身边。”
那时候的白狐还不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在人类的世界里,叫芳心暗许。她已经爱上了眼前这个善良、体贴的男孩。
在席良将白狐救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席良一家入睡后,老狐狸夫妇来到席良特意为白狐搭建的窝棚前,狐狸爸爸挥手布了一个隔音阵。
“念儿,你可吓死娘了!”狐狸妈妈搂住白狐,心疼地说。
“以后别独自外出了。这次还好遇到善良人家将你救出。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好运了。”狐狸爸爸看到白狐腿上的伤已经过医治,明白白狐是遇到善人了。
狐狸爸爸想用仙力为女儿疗伤,但白狐拒绝了。白狐说她想感受一下伤口慢慢愈合的过程,而且在此处有席良陪伴,不像在狐洞那么孤单无聊。
在席良的精心照料下,白狐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席良把白狐送到山上,说:“小白,你的伤已经痊愈,回到你的爷娘身边去吧。”
白狐跳到席良的肩上,伸出舌头在席良的额头上舔了一下,然后向山上跑去,在翻过山头时,白狐回头朝着席良长叫了一声,其声如告别。
白狐离去后,席良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多了点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
老狐狸夫妇又来看望白狐。
“念儿,你如今已痊愈,是时候离开了。”狐狸爸爸说。
“不,我不想回去,我想留下来,和席良一起上山采药,下河摸鱼。”白狐摇着头说。
“念儿,你和娘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狐狸妈妈看着女儿,认真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他在身边我很开心。”白狐想了想,说。
“那你更要离开!”狐狸妈妈严肃地说,“念儿,我们虽是狐仙,但你还没修成仙,还属于妖,你一直在席良身边,对他的命运不利。而且,你想以妻子的身份和他在一起,你还必须修出人身。这个过程很漫长,需要几百上千年。席良是一个凡人,他的寿命只有几十年。”
“我可以把自己的寿元借给他。”白狐天真地说。
“没法借。”狐狸爸爸说,“如果你真的认定了他,且你们确实有这个缘分的话,你可以在他轮回转世后去找他。”
狐狸妈妈教给白狐将自己的魂力融入到席良的灵魂印记中的方法。这缕魂力就是席良觉得自己身体里多的东西。
白狐回到山上后,老狐狸夫妇便送她去涂山修行。
自白狐离开后的第八十年,席良寿终正寝。
人间一月,山上一日。那时,白狐在涂山才修行了两年多。
白狐的资质绝佳,她初上涂山时,涂山神就言其极有可能在三十年内修炼成仙并化形成人。
青丘掌门曾向涂山神提出两家联姻的想法,让白狐与资质同样出色的青丘公子结为道侣。白狐表示心有所属而拒绝。
人面狐身的青丘公子心有不甘,暗中买通涂山一个弟子给白狐下药,企图迷奸白狐。幸好白狐的好姐妹青狐带人及时赶到,救下白狐。
老狐狸夫妇知道此事后,杀到青丘问罪,强势废了青丘公子。此事在狐界引起极大的轰动。
原来,老狐狸夫妇竟然是涂山的长老,实力通神。
在涂山修行二十年后,白狐修炼成仙。又过了八年,白狐化形成人。
老狐狸请天语族的算命师推算出席良已历四次轮回,五世均名席良,这一世的席良会在柳絮飘飞的时节出现在杭州西湖。
得知这一消息的白狐立即返回到一别千年凡间,青狐化名秦馨与白狐同行。
接连寻找半个月后,终于天遂人愿,让白狐找到牵挂了千年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书生。
“啊哈哈,是我性急了,还请公子见谅。”秦馨尴尬一笑,双手交叠于腰间,微微低头,对书生说。
“姑娘客气啦!确实是小生扰了两位的雅兴在先。”书生连忙回礼,“小生席良,刚才听两位姑娘在谈论薛才女的《柳絮》一诗,小生对此诗也有一点个人见解。”
“席公子,小女子白念,这是奴家表妹,秦馨。”白念向席良介绍了自己和秦馨,接着问,“不知公子是怎么理解这首诗的?”
“薛才女与元稹相恋,她爱元稹至深。可惜薛涛大元稹十一岁,且是一名官妓,这让功利心甚强的花花公子元慎最终违背承诺弃她而去,薛涛最终郁郁而终,令人惋惜。”席良道。
“难道公子也认为这段恋情的无疾而终,错在元稹吗?要知道,在世人的眼中,女子大男子,两人若相恋,是出格之事,且薛涛的身份确实配不上元稹。”
“若真爱,必善待。如若元稹真的对薛涛爱得死去活来,又岂会在意世俗冷眼?又怎么会在与薛涛相恋之时还去勾搭勾栏女子?”席良说,“所以,小生认为薛涛的爱错付了!”
席良与白念、秦馨二人从白堤游到孤山,然后沿湖漫步。
“白姑娘,请恕小生冒昧!我很确定,你我是初次见面,但是你却给我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好像我们是相识已久的故人。”临别时,席良红着脸对白狐说。
“奴家也有这种感觉。”白狐边说边递给秦馨一个眼神。
“姐,席公子会不会就是大师所说的你的有缘人?”秦馨故意说道。
秦馨告诉席良,白念从小体弱多病,喝了无数汤药,可就是不见好。一位算命大师说白狐这不是病,而是劫,又告知白狐的有缘人在杭州,若寻得有缘人,劫自然就破了。
“小生其实是一个大夫,城中的济世堂便是我家祖传的医馆,白姑娘可以随我回济世堂诊视一番。”席良邀请道。
一同回到济世堂后,席良请姐夫刘元一同诊视,确定白念确实没病。
听说姐妹二人来自千里之外,暂时还没有落脚之处,席良便和姐姐姐夫商量,让白念姐妹二人住在家中。
几天后,席良对姐姐席玉说了白念给他的感觉。席玉知道自己的弟弟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通过几天的相处,席玉也看出来白念是一个贤惠之人,且对席良也有意思。
席玉私下问白念可有婚配,答曰尚待字闺中,问及席良可中其意,羞而不语。
席良父母早逝,姐姐姐夫便是男方父母。席玉提出要到三媒六聘以求娶,白念却说家乡遥远,要先传讯给父母。
老狐狸夫妇白天和叶婉在白念发出讯息的十五天后来到济世堂。
白天说席良和白念这段千里姻缘是前世修来的奇缘,礼仪从简,不必远去千里下聘。
白天和叶婉在城中买了一座府邸,门头匾额上写着“白府”,这便是白念的娘家。席良和白狐婚后住在这里,匾额改为“席府”。
一个月后,黄道吉日,席良与白念完婚。
婚后第三日,席良陪同白念归宁。
次日,白天和叶婉带着秦馨回了涂山。
婚后一年,席良和白念的儿子席梦白出生。
“阿弥陀佛!”
席梦白周岁宴时,席府门前来了一个和尚,法号法灭。
席良引法灭入府奉斋,可法灭一入府便挥着降魔杵朝着白念冲去,并大喊:“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法灭在府前道出佛号时,白念便将席梦白交给席玉带入屋内,自己则转身朝后院走去。
“大师,这是何意?”白念在后院停下,看着法灭,问道。
“你乃妖,贫僧不能容你为祸人间。我佛慈悲,若你束手就擒,老衲只将你镇压于雷峰塔下,与那白蛇作伴,如若不然,降魔杵下,定叫你魂飞魄散。”
“大师,本仙修行千年,自认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我只想与我官人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以报千年之前的救命之恩,还请大师成全。”白念说。
“人妖殊途。今日既然让老衲碰到了,又岂能不降了你?”法灭说着,结了个法印,举起降魔杵便朝白念攻去。
“住手!”赶来的席良站在两人中间,将白念护在身后,说,“大师,不知我娘子如何得罪了你?”
“施主可知你娘子是妖?”法灭暂停攻击,问道。
“大师,你一定弄错了。你去城里打听打听,我家娘子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是妖?”席良笑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法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钵,对席良道,“此钵乃佛宗所炼的法器,其名炼妖鼎,老衲曾用此钵炼灭过一尊妖神。”
“想必你是知道此鼎的。”法灭将炼妖鼎托在手心,看向白念,“炼妖鼎前,妖魔鬼怪无所遁形。出家人慈悲为怀,念你不曾为恶,只要你束手就擒,老衲便饶你性命,只将你镇压。”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这个妖僧,万年前你也是如此哄骗我前任涂山女神的,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白念说着,向前一步,将席良挡在身后,说,“官人,我乃狐仙。从千年前你救我一命开始,我就爱上了你了。我用了千年时间修炼,终于化为女儿身,来到你的身边。我本想做一个凡人,与你白头偕老,但现在不可能了。我死后,你要好好照顾梦白。”
说完,白念娇躯一震,以一股柔和之力将席良送到远处,随即气势陡升,一举突破到神境,右手虚空一抓,冰凌雪枪,现。
“又是一个神境,修为比前任涂山神和白蛇都高,等我吸了这只狐仙的修为,我就能突破到更高境界了。”法灭眼里暴射出炽热的光。
横扫千军!白狐率先出手。
突刺、雪飘、旋涡、冰阵、破龙,白狐密集的招式朝着法灭攻去,无奈她已非完璧之身,战力远不及巅峰时期的七成,很快便被法灭废了双手。
看着白狐受伤的双手,一股记忆从席良灵魂深处涌出来。
“小白!原来你是小白。”席良喃喃道。
“妖孽,还不伏诛!”法尘言出杵随,朝着白狐的脑袋砸去。
“官人,若有来世,我要做一个凡人,与你一起慢慢变老,那一定是最浪漫的事。”眼见降魔杵从天而降,白狐无奈地闭上双眼。
“砰!”席良冲来,替白狐挡下那致命一杵。
“噗——”席良嘴里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官人——”白狐睁眼看到倒在自己面前的席良,悲痛欲绝。
“法灭!”
“妖僧!”
“姐姐!姐夫!”
看到后院的情景,刚刚赶到的白天、叶婉联手攻向法灭,秦馨则来到席良与白狐身边。
法灭从老狐狸夫妇身上感受到了极其恐怖的威压,自知不敌的法灭转身就逃。老狐狸夫妇紧追不舍,一直追到雷峰塔。
“妖僧,总算让我找到你了!昔日你为夺我涂山护山神器,谋害我涂山神,杀害我涂山半数生灵,今日又伤害我女儿。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不死,不休!”愤怒的白天一掌轰向雷峰塔。
“大胆狐妖,还不束手就擒!”一众人族高手赶来为法灭助战,将老狐狸夫妇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尔等自诩正义,请问何为妖?”叶婉问。
“不顾道义,为非作歹,残害生灵,就是妖!”一个手摇拂尘的道士义正辞严地说。
“好!姑且不问这秃驴血洗我涂山、伤我女儿之事。请各位看看这塔身周围的怨气,听听这塔底传来的呼号。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何为妖?”白天说着,与叶婉合力掀翻了雷峰塔。
只见塔底白骨垒垒,其上坐着三千个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童男童女,均是周边城市丢失的孩子。
“妖僧,你枉为人族领袖之一,竟如此灭绝人性,今日,我等正义侠士就替天行道,灭了你!”在道士的带领下,众人攻向法灭……
席府后院,席良因被一杵震碎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生命迅速流失。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白狐,席良强笑着说:“念儿……我……想起来了,你是……小白。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我只知道……你……是我……娘子……”
话音落下,席良的身体渐渐冰凉僵硬。
“啊——”白狐抱着席良,失声痛哭。
突然,一道光从白狐的天灵盖冲出,射向无尽虚无。
老狐狸夫妇赶回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换命!”老两口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白狐这是打算以自己的命向天道做交易,换取席良轮回转世。
老狐狸夫妇立即闪身来到后院,白天抱着席良,叶婉抱着白狐。
“青儿,为我们护法!”
白天交代一句后,两道光一齐从老狐狸夫妇的天灵盖冲出,射向重宵之上。
秦馨立即祭出守护阵,将五人与外界隔绝开。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老狐狸夫妇一齐睁开眼。
等前院的人来到后院时,只见席良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而法灭与白念不知所踪。
白梦山,狐洞。
秦馨施法,陪着老狐狸夫妻妇将陷入沉睡的白狐带回到这里。
将白狐封印成一座石像后,老狐狸夫妇修为尽失,不再是狐仙,而是两垂暮之年的妖。
“青儿,念儿如今陷入了沉睡,只有轮回转世席良对念儿有情才能唤醒念儿。辛苦你带着这块魂玉去寻找席良的转世之身,魂玉靠近席良的转世身就会发光发热。如果他对念儿有一丝情,你就把他带来这里。”叶婉将一块封印席良一丝魂的玉交给秦馨,哀求道。
白狐的魂魄本已归天地之间,所幸的是老狐狸夫妇早知此方天道急于突破至更高境界,而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吸收他人主动献出的修为与魂魄之力,修为与灵魂力等级越高越好。老狐狸夫妇如今的修为高出白狐一个大境界,灵魂力比白狐高两个小境界,天道因此同意了他们献祭自身的条件,将席良送去轮回转世,归还白狐的魂魄。
白狐对席良的爱超越了一切,她早就为自己下了咒,将自己的爱与席良的魂魄绑在一起,席良若死,则白狐爱逝并陷入沉睡,只有轮回转世的席良才能唤醒她。
“好!”秦馨的眼里含着泪应下来。
老狐狸夫妇欣慰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化作飞灰,消失在天地间。
一千年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白梦山脚下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甚至连白梦山都已经被世人遗忘。
这一千年,秦馨带着魂玉找到了每一世的席良,遗憾的是之前的每一世席良都孤独终老,至死不曾忆起白念。
秦馨入职一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席良来到办公室时,秦馨正在看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是一座石像,石像是一个女子,与席良梦中所见的石像一模一样。
“秦馨,你这张照片是哪里拍到的?”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席良一把夺过照片,激动地问。
“一个偏远的山洞里。一张照片而已,没必要这么激动吧?”秦馨淡淡说道。
席良歉意地笑笑,将照片还给秦馨,和她说了自己的梦,尤其是最近一次的梦。
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座让自己觉得亲切的石像?为什么自己会心疼,会流泪?为什么石像会笑?席良百思不得其解。
“你能带我去这里吗?”席良指着照片,问。
“你相信世上有轮回吗?”秦馨答非所问。
“喀?”席良感觉自己跟不上秦馨的思路。
这一世的席良喜欢在闲暇之余刷小说,尤其喜欢刷关于轮回转世的小说。他对秦馨说他相信世间有轮回,如果可以,他真想去看看前世的自己。
秦馨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石像女是你某一世的妻,她还活着,但陷入了沉睡,她在等你回去唤醒她。”
“这我倒没有想过。但这个梦太真实,我想去那里看看。请你带我去,好吗?”席良诚恳地请求道。
“好!我们周末出发吧。那地方很偏远,这两天准备干粮,还有露营装备。”秦馨说。
飞机、汽车、摩的,步行,经历了整整三天,席良和秦馨二人才来到白梦山山脚下。
一条蜿蜒的小溪从山上流下。小溪很浅,最深处也只齐膝。
“是的!就是这里!沿着小溪就能走到山洞。”席良激动地说,“我来带路。”
说罢,席良就迈步沿溪而上。几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山洞,席良看到洞口上方写着三个字——白狐洞。梦中的席良从没见过这三个字。
进入洞中,秦馨与席良站在石像前。
站在石像前,席良感觉莫名地开心,就像找到了自己遗失已久的宝贝一样。
“姐姐,我找到姐夫了,我把他带回来了。”秦馨高兴地说。
席良看到秦馨对着石像自言自语,奇怪地问:“秦馨,你在跟谁说话?姐姐是谁?姐夫又是谁?”
“这个答案在那个盒子里。”秦馨指着石像前的一个盒子说,“你去打开它。里面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好。”席良说着就走上前去。
盒子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幅画像。看着画像中的一男一女,席良被惊呆了:女的是石像女子,叫白念,男的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也叫席良。
“这是怎么回事?”席良疑惑地问秦馨。
“让她来告诉你吧。”秦馨指着石像说。
席良抬头看向石像,发现石像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随即,一道道裂纹出现在石像上,每一道裂纹里都有一道柔和的光飞出来。山下的溪水倒流回洞里,与光相互交织,最后交织成一颗珠子,飞向席良,融入他的眉心。
一串记忆从席良的脑海深处钻出来:两千年前,他在白梦山上救了一只狐狸,给它取名小白。一千年前,修炼成人的小白化名为白念与自己结为夫妻,生了一个儿子,叫席梦白。儿子周岁那天,法灭一降魔杵砸向重伤的白念……
席良记起了前尘往事,他慢慢地朝着石像走去,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石像的脸,柔情地说:“娘子,我回来了。”
“呯!”
席良话音刚落,石像炸开,白狐从沉睡中醒来。
“官人,真的是你吗?”刚醒来的白念看着眼前的人,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白念努力睁着眼睛——就怕一眨眼眼前之人就会消失,用力摇摇头——让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一些。
“娘子,是我。”席良双手轻轻向两边扯着白念的脸,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个动作是他们前世私下里亲昵时的动作。
“官人,我不是做梦,真的是你!”待看清眼前之人,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温热,白念喜极而泣,顿时扑入席良怀中,将他紧紧抱着,久久不愿分开。
“我说,你们能不能回家再抱?”秦馨打趣道。
“娘子,我们回家。”
“好。”
穿越千年的伤痛 只为求一个结果
你留下的轮廓 指引我 黑夜中不寂寞
穿越千年的哀愁 是你在尽头等我
最美丽的感动 会值得 用一生守候
歌声中,席良带着白狐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