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心定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从该来之处来，到该去之处去。”

“世间种种变相，皆有起源。来与去皆是命中定数，不可参度……”

彼时，我尚未得知日后的命运

只觉那两位僧人可亲可敬。

他们对我也表现出难得的喜爱和纵容

我虽心有怯意，表面却也天真欢喜

我与他们亲近

他们问我日常生活与喜好

我告诉他们

我喜爱留连山野

喜欢与树上的鹂雀对话

其中一人微皱着眉头，本欲说什么

却被另一位面容慈祥

头戴僧帽的僧人出声打断

他微笑地问我，你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我即刻回答

想

没过多久又摇了摇头

不想

僧人疑惑，问我

为什么想，又不想

我说

想，是因为心中却然所想

不想，是因为心之所至

僧人哈哈大笑，细长的眼眯起来

眼角堆出被岁月倾轧的细纹

仿若一瞬间就会苍老

他说

即想又不想，那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呢？

但凭心定

这是我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最后一句发自内心的话

日后那些

与父母诀别之时，怆然而泪下的感言

那些对爱人许下的，情深义重的承诺

甚至是，对一生中最恨却也最敬重的人

说出的任性妄为的话

全都抵不过这一句

但凭心定

人生最难得的

便是但凭心定

  ——————仓央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