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痕（十六）后山再相逢

第二章  破茧蜕变

05 

      “你把这些丑东西带回来干嘛？吃了不会拉肚子吗？”山林的高地上，一只黑蟒盘在岩石之上。它竖起脖子，垂直的瞳孔收缩成一条黑线，死死盯住白鵺带回的猎物。

      “……我……我们很臭的，很难吃……”

      “……真的，太多毛，又没有肉……”

      “……妈呀……救命呀……”

      三只小朏朏蜷缩在大鸟的爪下，瑟瑟发抖，嘴里乱七八遭的哭嚎着。

      “你们给我闭嘴，吵死了！”大蟒面露凶光，朝它们吐出信子。

      一旁的白鵺低下脖子，喉咙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声响，一只鸟，一条蛇，一句鸟语，一声人声，交流着。

      “什么？不是给我吃的，你抓来送人的？送给他？等等……有人类……”

      大蟒突然转过头，张开血盆大口，朝树林的草丛里亮出毒牙。

      匍匐在草丛中的我，只身挎着个药箱，早上走得匆忙，就连随身防御的武器也没有带。怎会想到朏朏们会被这蛇妖掳到后山来，即然这蛇妖能开口说人话，恐怕已经修炼千年了，躲不了，逃也没用，何况我救鼠的目地都没达到呢！思及此处，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

      “……阿……起起来了，他来救我们了……”

      “……是沿着我撒下的记号找来的吗？我太聪明了……”

      “……没白在一起过阿，快带我们走……”

三只鼠看到我这个救兵，兴奋得两眼发光，手舞足蹈，可我的后背，却倍感到冷汗涔涔。这三只吵死人的笨鼠，一点也看不懂局势吗？在这千年蛇妖年前，我哪里来的能力带它们脱险。

        还没来得急回应朏朏们的一番期盼，那条大蟒就“滋滋”的顺着我的鞋履，一路攀上了我的腰，游走到胸口。

      “看来，你就是它们的主人了，你这个人类还能看见妖，偷听到我说话，是不是神宫派来的？”

      大蟒那三角形的脑袋贴上我的脖子，粘糊糊的信子吐出来，细细舔着我的颈动脉。我的脖子被勒到咽不下口水，分着叉的红信子在皮肤上的触感冰冷刺骨，好像根银针刺到太阳穴里，细细的碾动……

      “等等……我今天不想见血，把他放了……”一个披着大麾的男人，倚在树底下，慢不经心的下达指令。大蟒顺从的放松身体，从我身上退下来。我顿时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他是主人，没错，我记得气味……”

        “……主人，我们等得你好苦啊……”

        “……你为什么放鸟来抓我们，快救救我们……”

        三只朏朏看到这个男人，顿时惊呼连连。

      “叫谁主人呢？”他的侧脸在树阴下忽明忽暗的隐现。喉中的句子好像千年寒潭里浮上水面的冰。

      “我可不记得有你们这样的下人……”

      “…………”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生怕他一会就要消失了。

      十年了……他声音不再稚嫩，个头不再瘦弱，真的是他……长大了……那些毒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眼睛应该也痊愈了。他离开大树向我走近，那赤色的眸子仿佛能把人凝固，他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薄唇吐出几个字。

      “今天天气不错，放你们走……”

      我怔了一下，对了，他并没有见过我的样貌，声音也嘶哑了。对于他来说，我现在就是一路人丙。想到这里，我艰难的挪动着步子，和他擦肩而过……

      这样的再见，也挺不错的吧。我照顾过，也毒害过的小皇子，他平安长大了，英俊潇洒，强悍且拥有神力，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愧疚感呢？

      十年的心愿已还，这数十年来，我不停的治病，救人，见过无数孩子痛苦不堪的面容，脑海里翻腾的总是梦中小皇子握着琉璃片的手掌，“滴答滴答”的滴着满地鲜血。

      风呼呼的掠过耳廓，又如游龙般穿林打叶去。我闭上眼睛，这心结总算该放下了，他配着利刃手握弯刀，领着部下得胜还朝，顺利的登上篦虚王位的话，我便是他身下俯首叩拜的臣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