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又惹桂花香

     

拍摄于岳麓书院2013.10月

      黄昏的天空朗朗，操场上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在打篮球，操场边的小山上林木亭亭如华盖、青葱欲滴，西天玫瑰红的夕阳正落在一座高楼的的屋顶上。那时我在操场跑步，步子迈得不大，跑得也不快，速度正好赏着这静好的黄昏，当轻风徐徐而来，我隐隐约约闻到了风中浮动的淡淡清香。“桂花香。”我高兴地叫了起来，算算就快到中秋了，可就不是桂花嘛，中秋前后就是桂花的季节。

        这香味使我想起了那些有关桂花的种种美好。

        我家的屋后有一棵老桂树，它有多老，我不知道，据父亲说他还小时这棵桂树就用手不能合抱了。弟弟妹妹和我都喜欢这棵桂树，不仅因它供我们平日里攀爬玩耍，还在于它中秋前后开出沁人心脾的花。桂花开的正好时，我们就摘大捧的花回家。这桂香真是讨人喜欢，连平日不许我们随便摆放瓶罐在房间里的母亲都同意我们用玻璃瓶养着桂花摆在窗台上。于是我们在花香中吃饭、聊天、看电视、写作业、做美梦，我们的生活有了花香有了诗意。

        我喜欢这个桂花盛开的季节。小学时代，我总在我的文具盒里铺一层细密的桂花，让我的铅笔、圆珠笔、小刀和橡皮擦在桂花的金黄色花床上整整齐齐地睡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铅笔盒盖紧。到校后，我轻轻打开铅笔盒时总引得身边的同学凑过来说：“好香啊！”，忍不住要深吸一口气，这时的我极为得意。“我的笔很香哦！”我的虚荣心急剧膨胀，非要把文具盒里的笔、橡皮擦、小刀都拿给他们闻闻。

      “真的好香耶！明天我们也去采些桂花放在铅笔盒里吧。”我的同桌青青说。

      “好呀，好呀，我也要让我的铅笔盒这么香。”坐在我后排的小英说。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第二天要采桂花带到学校来时，忘了谁说了这么一句：“我们可以多采些放夹书页里，还可以送给老师哦。”

      于是，第二天我们的教室到处充溢着桂花香，我们真采了一把桂花悄悄放在了老师房间的窗台。现在我已不记得那天上了什么内容，学了什么知识，只记得那天的学校好香，同学都像过节一样开心，老师脸上的笑容像桂花一样香甜。

        中学时代，我知道了桂花不只是在中秋前后开花。学校种了几株月月桂，我见识了这种常年枝繁叶茂，花期多又长，且在冬季也能开花的桂树。学校里的月月桂虽常开花，但还是秋季的花开得最盛。记得教室前面的那棵桂树开花时总有同学的身影，虽说学校禁止学生攀摘花木，但这桂花还是没有幸免于难，只有那够不着的高枝上还有繁茂的花簇。在桂花盛开的季节，坐在教室里上课，闻着那风中送来的清香，我们都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吸气。

        大学时代，我了解些桂花的知识，并初步推测我家屋后那棵老桂树是一棵金桂。大三时我常去师大青山湖校区，记得有一次是在十月，我去找《读写月报》的章老师。我在学校转了个圈，穿过西边的林荫道，闻到了极其浓郁的桂花香。“中秋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怎么这里的桂花香还是那么浓郁。”我心里想着，走着走着一株繁花满枝的桂树就出现在眼前，花香袭人，桂树下的草地上已铺上了一层桂花。那天的阳光柔和，穿着单衫，走在有着丹桂飘香的林荫道，路过人来人往却安静的图书馆前，我感觉自己走在了金色的梦里。

        后来在一个微凉的清晨，我在东湖区舅舅家里又闻到了桂花香。我是闻着桂花香醒来的，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我躺在床上贪心地享受着那美好的清香，迟迟不起床，直到隔壁东湖小学传来的上课铃声，非得起来吃早餐了才离开房间。

        桂花不仅能观赏，还可以吃。我喝过桂花茶，吃过桂花糕，都感觉不错，当然迷人的还是桂花的香气。我喜欢桂花不仅是因它可观赏也不仅是因它可以食用，还因为我喜欢桂花的格调。

      有人说桂花是“幽芳不为春光发，直待秋风，直待秋风，香比余花分外浓”，也有人说桂花是“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而在我看来，桂花的美不在于它不与春花争烂漫，不与夏花争绚烂，不与冬花争傲雪，而在于它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努力地绽放。不是吗？它的花开得不惊艳也不出奇，既无法与春花夏花比绮丽姿态，也无法与冬花比傲雪迎风的气节，但它汲足一股天地之精气绽放出无论哪一种花都无法取代的美，散发出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的沁人心脾的香。这就是它的可爱。

        想起桂花，记忆是阵阵花香。

        又一个清凉的早晨，我走在教学楼之间的林荫道，听从教室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风中又送来桂花的清香，那一刻我不由得笑了。

                                      写于宜春

                                        2012-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