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山神

仿佛是家里那只爱缠人的小狗在绕着腿不停咬我鞋带，不许我离开。在我第十八次蹲下身子系鞋带时，天已经黑下去了。

山路寂静，唯有风声。不禁心慌：在寒冷的夜降临前，我该怎么走出这大山？

小心摸索着前行，忽然听到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登时汗毛倒竖：是人？兽？深山之中，野物时有出没。临行之前，朋友的叮嘱清晰入耳。

不敢扭头不敢呼吸：罢了，既然选择任性地来，也只好认命吧……

脚步声渐近，至身畔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不期响起：你是迷路了么？

扭头看，竟是一张清秀的男子面庞——果真是清秀，说话时的气息都若山林中的草木芬芳。暗自思忖：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口香糖？

夜色袭来，天上繁星点点。随他于林中穿行许久，不辨东西。

“天黑路不好走，不若随我去山中宅院住上一宿。”他邀道。

好看的人总能让人轻易卸下防御。我信任地随他前行，一路窃喜此等际遇。

眼前出现一点暖色灯光，走近了，见有偌大的宅院，三层木头房子，梦境一般。我之前在山里转了整整一天，竟未经过此处，不禁啧啧称奇：这么好的住处，若做成个度假别墅，肯定能赚个钵满盘满。

“赚钱么？我在这山林里，要那劳什子何用？”他温和地笑，目光清澈，一无所染。

桌上有吃食，也不知是谁精心烹制，野山菌，松果，等等，无不美味。

他缓缓开口：“久居山中，也是略感寂寞，所以用了小小法术留你，还请原谅。”

法术？我不解。

他笑而不语，只用手指指向我的脚，鞋带顿时松开。

我大惊：你会法术？

“我乃此山的守护神。”

山神？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可是，每天那么多人上山，为何单单留我？”

“是有很多人上山，可是只有你看见了我，冲我微笑啊。”

“有么？”我仔细回忆在山中打过照面的人中，是否有面前这张好看的面孔，可除了那双清澈眼眸，其他皆是陌生。

他又笑。缓缓伸手掩住自己的额头与口鼻，只露双目。“不记得了么？”

真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睛，可又毫无踪迹可循。

我仍困惑，他也不作更多回答。

直到各自回房，我躺在床上，想着这际遇毫无困意，便拿出相机浏览在山中拍过的照片。其中，有山顶一棵大树，因其格外挺拔，我曾在其周围久久逗留。

细看照片，赫然发现，那树干上，岂不正藏着两只清澈又温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