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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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鞠家大院就传来鞠妈妈的大声呵斥声“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高考了还看这种小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鞠一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习惯性的翻身蒙住头，青春期的他再加一身起床气，下一秒就可以爆炸，但是今天，他决定忍忍，自己这种读读写写的嗜好在这种高考的紧要关头确实欠妥，本来以为把书们都藏好了，谁知道还是让妈妈发现了。“妈妈，对不起”一轱辘爬起来，去洗手间抹了把脸抓起桌上的面包一条腿跨上单车就往学校的方向去，“诶诶诶，你这个熊孩子，你奶奶看见非得揍你‘’，鞠妈妈的声音逐渐淹没在风声中。  

就着清晨清爽的风，鞠一格在心里暗暗发笑，昨天晚上在被窝里趴着打着手电筒刚完成他的30万字小说《金桔飘香》，他梦想着自己的文章会得到赏识，可以卖很多钱，最好还能被拍成剧本，这样就能给爸爸妈妈奶奶买大房子，可以让他们幸福，但是面对家里的硬规矩，他还是为这永不见光明的“孩子”叹了口气，这说来话长鞠一格奶奶定了一条规矩，规定子孙后代都不能靠笔杆子为生，鞠一格死皮赖脸的想知道原因，据他父亲讲爷爷当年就是一位自以为很有才的文艺青年，热爱文学，说是要拿一支笔走天下去赚好多钱，就拿起了包裹一个人走天下去了，结果就是奶奶一个人靠种桔子卖桔子拉扯大了五个孩子，这才有了这规矩。  

02

“叮铃铃” 不知不觉一天课又上完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得用火柴才能勉勉强强撑住的双眼，鞠一格向家挪动着，他刚进家门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奶奶坐在大堂上，戒尺在一摞熟悉的纸上，“孙子诶，过来”，鞠一格赶快低下头小心向奶奶挪去，“啪”那沓纸被扔在地上，果然是自己那偷偷摸摸养了半年的孩子，“伸出手来”奶奶命令道，鞠一格哆哆嗦嗦的想伸出手，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奶奶，但是也是奶奶教会他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七尺男儿，但是这次，他面对着自己养起来的“亲孩子”，竟然像有了某种力量，“奶奶，我没错，我就是喜欢写”，转身三步并成两步跑出去，去找门外那自由的空气，他早就对日复一日的题海战术厌恶至极，唯一喜爱的事情就是读读写写，但是现实却让他很无力。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片伴着他长大的桔子林，摘下一个金桔放入口中，熟悉的桔香加上甜滋滋的果香是那般熟悉，但是金桔再甜此刻也涩，没人懂的滋味，此刻只能与这无法抹去心头的苦金桔分享，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他抬起头来使劲看天，看到星星还是挂在夜空中眨着眼睛，像是丝毫不会难过，依旧那么明亮，像是告诉鞠一格人生处处是希望，鞠一格默默的安慰着自己，躺下来倚着一颗桔子树，伴着阵阵桔香，鞠一格很踏实的闭上眼歇息。

03

 “还是请您告诉我实话吧，我有心理准备”“好吧，鞠先生，您最多还有……还有一个月生命”“恩，知道了”鞠一格左脚刚一跨出医院大门，就被一帮记者团团围住，“鞠先生鞠先生，您的新作《金桔飘香》被列为中国最佳畅销小说，您有什么想说的吗”“鞠先生，五年前鞠步先生与您的合作《不桔一格》现在才面世，能跟我们讲一下原因吗”，鞠一格嘴角一抹邪笑，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果然是商业化社会，噱头利益见惯不怪，但是他从来都不在乎，“鞠先生，您有多久没回家了”，鞠一格暮的止住脚步，心里咯噔一下，解铃还须系铃人，马上要走了，最舍不得的其实还是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那是故乡啊，回头一个微笑，低沉的男低音响起“十年了，现在我终于累了，我想回去了”  

 是啊，十年了，背井离乡，当年与家人闹翻以后，夺门而出至今已整整十年了，钱名利的滋味早已尝遍，但是团聚的滋味已经十年没尝过了，奶奶还好吗，鞠一格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突然一阵恶心，鞠一格一阵咳嗽，手帕上的鲜红色赤裸裸的嘲讽着他，扎红了眼眶，刺痛了心脏，不断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时间真的不多了。

   "尊敬的乘客您好，下一站到站鞠家大院，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走，做好准备"鞠一格看着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下车，一阵阵熟悉的桔子香气扑面而来，鞠一格穿过桔子林，老远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背影，鞠一格再也忍不住压抑了十年的感情“爸！妈！”，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对这个声音虽然再熟悉不过，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回头之际，四十岁的鞠一格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早已泪流满面，终于扑向了那个日日夜夜思念的温暖怀抱， 十年之后的团聚，“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啊”，鞠父鞠母喜极而泣，鞠母马上张罗着操办晚宴，鞠父则赶快拉着鞠一格进屋。

“你奶奶有东西留给你，现在你回来了，我也好对你奶奶有个交代了”“奶奶怎么了?”鞠一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用难过，你奶奶年事高了，生既是死，不必悲伤”，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装着几册精美的画册，鞠一格细细看来，这不是自己这十年来成长的点点滴滴吗，每一篇文章，每一篇报道，“一开始这都是你奶奶裁剪的，后面的是我们补上的，她一直拿你当她的骄傲，说是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给你”，还有一封信，俊秀的字体是奶奶独有的风格，“吾孙敬启，我年事已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莫要悲伤，当年我不是不想让你从事文学创作，是想告诉你别步你爷爷鞠步的后尘，在繁华间失去了自我抛弃了妻儿老小，拿时间换了功名利禄后沉醉于灯红酒绿，却也失去心智，不明白家人才是第一位的道理，你比你爷爷优秀太多，奶奶相信你累了自会回家来”读到这，鞠一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从包里拿出《不桔一格》供在奶奶牌位前，“奶奶，我找到爷爷了，他后半生一直在忏悔”，现在我回来了，咳咳咳……    

04

“咳咳咳，臭孙子！我就知道你在这睡觉”，鞠一格睁开一下子眼看到奶奶，一下次扑上去仅仅环住奶奶使劲亲起来“奶奶你还活着！！奶奶，我还活着！！”“臭孙子，还敢咒我!”鞠一格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不是梦！！那刚才，对！！一定是那桔子香气，让自己睡过去了！鞠一格剥开一个桔子，分一半给奶奶，“奶奶！桔子真甜！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回家！！”“臭孙子，《金桔飘香》奶奶看完了，写的不错，等高考完，奶奶帮你改！！”“哈哈”  

月光把一老一少的影子拉的很长，鞠一格心里甜甜的，因为他悟到了幸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