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姑娘
文/欧洛辰-
01
已忘了是在哪个季节,或仲夏或初秋,也已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在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那么一个姑娘,一个在脑后扎着高高马尾的姑娘。
“对面的房子好像有人搬进去住了。”我仰着头对母亲说。
“是吗?”她放下手中的擀面杖,用水洗了一下沾满面粉的手,解下围裙,便同我出去。
门口的货车上横放着一张席梦思木床,皮质沙发,还有几张桌椅等 ,用粗粗的麻绳固定在车上。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同货车司机在门口交谈,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女孩,我能清晰地看见她胸口的衣服上绣着南山附属小学的字样,她瞅我看了一眼,我便躲到母亲的身后了。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充满着灵气,像一湾清泉,让我含羞让我痴迷。
清晨,用青砖铺成的街道打扫的甚是干净,两边是用来排水的约为50公分的水渠。墙边从砖缝里生出着一些杂草,只记得在那里逮过蚱蜢,捉过蛐蛐,捕过螳螂。
“嘿,你捉的那是什么啊?”正趴在门口椅子上写作业的她突然问我。
我惊了一下,捏着螳螂那两只锋利如刀的前腿,向她走来。
“它可厉害了,前腿跟镰刀似的,你看。”我把它递到她眼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哇哇大哭起来。想必定是被那头呈倒三角,两侧各有一个个圆溜溜的发达腹眼,全身通绿的刀螂吓着了。
“它不咬人的,我捏着它呢。”我尽力的向她解释,她只是趴在椅子上继续哭,带着哭腔说:“你把它拿开。”
“它不咬人,你看呀,真不咬人。”我极力的强调着。不知道当时脑袋瓜子被驴踢了,还是在炫耀自己是个勇敢的小英雄。
当她抬起头,哭红眼睛的样子像极了受了伤的兔子。脸颊上残留着两道泪痕,眼眶里还蓄着泪,似池塘里涨满了的水,椅子上的作业纸早已花成一片。
02
“原来你也在这个学校啊?”她吃惊地问我。
“嗯呢。我在四(一)班”我低着头,红着脸。
“我在四(三)班,那咱两个今天放学可以一起回家。”她兴奋地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可又难掩内心的愉悦,“好啊。”说着便迈开欢快的步伐跑开了。
回家的途中,我们路过一座石桥,桥面上行驶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扬起一片尘。她双手捂着小嘴咳嗽了两声,我拉着她向前跑,直至到了桥头两只小手还紧紧的攥在一起。她抿着嘴唇看了我一眼,我红着脸看了她一眼,路边的杨柳扭动着枝干,跳起了舞。
“你会用柳枝编帽子吗?”她俏皮地问我。
“没编过。”我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能帮我折几支柳枝吗?我教你。”嘴角洋溢着笑。
我便麻溜的爬上了树,折了几支,蹦下来给她。我们一边走,她一边教我。“很简单的,先围成一个圈,两端多出的柳枝再盘在柳环上,为了更加好看,你可以多用几条柳枝。”说着便从我手中又抽走了一条。
我看着手中已做好的柳帽,走到她前面,轻轻地戴到了她的头上。
她红着脸说:“那我这个给你。”说着她便将自己做好的递给我。
“你也帮我带头上吧”我不好意思地说,那场面就好像婚礼现场一对新娘新郎交换结婚戒指。当她靠近我的那一刻,我听见了她较快的呼吸,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然而,一个月之后她便搬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留给我的只有那一顶早已发枯的柳帽,两个月之后连那顶柳帽也被我爸丢进火堆随火焰一起化成了灰烬,那一夜我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我父亲至今不知道原因。
每次看到柳,便会想起她。那轻柔摇曳的柳丝,像极了她脑后飘逸的马尾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