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298：皇甫张段列传（四）
皇甫张段列传（四）
“凉州三明”之一张奂
169年夏天，有条青蛇出现在汉灵帝御坐后的屏风前面，还刮起大风，降下冰雹，霹雳拔掉大树，汉灵帝诏令百官对策，说明灾异出现的原因。张奂上书说道：
“臣听说风是上天的号令，吹动万物，贯通阴阳之气。木生于火，二者相通才能发出光明。蛇能屈能伸，龙腾云驾雾，顺从会带来嘉祥瑞兆，违逆会带来灾祸妖祥，阴气过盛则会冷冻凝结成为冰雹。原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他们胸怀安定社稷大志，进献忠言直谏百折不屈，由于奸佞诬陷，两人遭受诛戮，海内默然无语，大家都在心中震惊愤恨。在当初，周公没有按照功劳安葬，上天为之震怒。现在，窦武和陈蕃为国尽忠，还未获得朝廷平反，灾异频繁出现就是与此有关。应该尽快为忠臣改葬，召回被流放的家属，赦免受到牵连禁锢的官员。还有，皇太后现住在南宫中，对待皇太后的礼仪很不周全，朝臣中没有人敢讲真话。这都让天下人大失所望。陛下应该顾念及大义，报答皇太后的养育之恩才行。”
汉灵帝非常同意张奂的建议，就询问自己的各黄门常侍，这些人都对张奂非常厌恶，汉灵帝自己不能作主。
汉灵帝转封张奂为太常，和尚书刘猛、刁韪、卫良等人一起推荐王畅、李膺可以参加三公人员选拔，但曹节等人更加痛恨张奂等人所提的建议。汉灵帝下诏书进行严厉谴责，张奂等人都被收捕到廷尉狱中，几天后才得以释放，处以罚三个月的俸禄赎罪。司隶校尉王寓是由宦官推荐任职的，想借机拉拢公卿大臣，以谋求受到公卿大臣举荐，百官全都畏惧忌惮，无不满口承诺，只有张奂独自拒绝。王寓大怒，诬陷张张奂犯有勾结党人之罪，张奂被禁锢返回家乡。
张奂之前担任度辽将军时，和段颎在进击叛乱羌人的策略上发生争执，因此两人不和。后来，段颎提拔担任司隶校尉，想让张奂重新返回敦煌，以便寻找机会加害他。张奂为此忧愁恐怖，就写信向段颎谢罪说：
“小人我愚昧无知，得罪了将军阁下。此前千里接受朝廷诏命，归于将军麾下调度。将军仁慈敦厚，平时非常体谅我辛苦。我打发去您那儿的人还没有回来，又接到了您的来信。陛下的诏书意思非常清楚，前面已经写明。只是将军限期催促，郡县中非常惶恐。我延颈企足，忧心忡忡等待着派去人的复命。我父母的骨骸虽然已经腐朽，现在仍然孤魂相托，如果蒙您怜悯我，为我说上只言片语，那么您的恩惠会流布到黄泉，恩及后世，这不是我张奂生死所能报答的。小人并无寸功之功，只想向将军乞求高山样的恩泽，这正像是淳于髡那样拍手仰天嘲笑的愚夫。小人我心中知道，我所说的愚昧话语只是徒增笑料罢了，但我仍然不能自持，这是为什么呢？朽骨其实对生人无益，周文王却搜集朽骨埋葬；死马不能为人所用，燕昭王却花千金求购。如果将军能用周文王、燕昭王那样的胸襟，难道不是大恩大德吗？臣将永世难忘！凡人的正常感情，受到委屈只会呼号苍天，身遭厄运只会捶胸悲伤。现在小人我呼天不应，捶胸无益，只有暗自悲痛了。小人我生在圣世，却沦落天涯。我只是身份微贱之人，现在孤苦无依，不知该向哪里乞求哀怜。将军如果不能怜悯，小人愿意成为鱼肉，任凭将军宰割。小人我衷心祈盼，不敢等来回复。”
段颎性情刚烈，看了张奂的书信，也不禁悲从中来，立刻心生怜悯，不忍心再加以迫害。
当时，遭受禁锢的官员，大多都不能安然无事，有的被杀，有的遭受流放。张奂闭门不出，在家中教授了一千多名学生。他还专心著述，写成三十多万字的《尚书记难》一书。
张奂年少时立下志节，他曾经对自己的朋友们说道：“大丈夫处世，就应当为国家立功于边境。”在担任将帅后，张奂果然建立了功勋名望。董卓非常仰慕他，派自己的哥哥送去一百匹细绢。张奂厌恶董卓的为人做事，拒绝不肯接受。
181年，张奂去世，享年七十八岁。他留下遗命说道：“我先后出任担任官员，十次腰悬银印、绿绶，因不能与世人同流合污，受到奸邪谗佞所忌恨。我无论仕途通达或者命运多舛，都能做到始终如一，不改初衷。地府幽冥，绵长没有尽头，如果再用丝绵缠绕，用钉子钉紧棺椁，把尸骸包裹在其中，那更不是我喜欢的事情。此前已经建有坟墓，我去世之后，要马上安葬，把尸骸放在灵床上，上面覆盖一幅床单即可。不要像晋文公那样奢侈，也不要像杨王孙那样简陋，只要不留遗恨即可。”
他的儿子们遵照张奂的遗嘱，勤俭办理丧事。武威郡的百姓为张奂建立了很多祠堂，年年进行祭祀。张奂生前著述有铭、颂、书、教、诫述、志、对策、章表等等，共计二十四篇。
张奂的二儿子叫做张芝，字伯英，最为出名。张芝的弟弟叫做张昶，字文舒，他们都擅长草书，至今被称赞传颂。
当初，张奂担任武威太守，他的妻子怀有身孕，梦中带着张奂的印绶登楼歌唱，他找来占卜者解梦。占卜者说道：“尊夫人生下的肯定是个男孩，也会在武威郡中任职，他的性命就终结在这座楼上。”
后来生下儿子叫做张猛，在建安年间担任武威太守。张猛杀掉刺史邯郸商，州郡中的军兵围城进攻很急，张猛以被擒为耻，就在这座楼上自焚而死，一切正像占卜者所说的那样。
论曰：自从郑众被封为鄛乡侯后，宦官势力达到极盛，他们暴虐恣肆几十年时间，四海之内的人们无不切齿愤恨，希望灭掉这些宦官及其全族。陈蕃和窦武激于义愤，谋划大计，征召天下名士，有识之士无不响应。张奂受到宦官欺骗，率军杀害忠烈，之后追悔莫及，痛彻心扉，以辞掉爵位谢罪。《诗经》中说：“泪流满面啊，再哀叹已经与事无补了！”
草圣张芝
黄其军
作于2023年4月11日（古历癸卯年闰二月廿二）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