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爷的读写训练营

我的父老乡亲

2018-01-12  本文已影响17人  喜乐心记

我出生在星湖村,雪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四面环绕着山,只有一条比较主要的路通向镇上。现在,我想说说我的父老乡亲。

场景一

我跟着老妈去镇上存钱,那是老妈给我的嫁妆钱,我没有要,就说先存着。是农村信用合作社之类的只在农村地区通用的银行。老妈把摩托车停在银行外面,吩咐我不时看两眼,以防被偷。拿了号,显示前面还有16个人,而许久,也不见叫下一个号,我和老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点事情。

我不时地瞄两眼停在外面的摩托车,镇上的道路,虽然已经是挺宽的,但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或是店家把热销便宜的商品拿到外面来卖。小轿车,摩托车,自行车,各自取长补短,利用自己的优势,在看似极其混乱的交通里,得以畅行。这镇上,并没有一个红绿灯,但好像也从来没有听说有过交通事故。

等了半个多小时,依然还隔着许多个号,老妈有点等不及,因为中午还要去吃一场酒。她瞅准了一个时机,在一个窗口,广播里已经叫着一个号(我们前面的),但不见有人上。上一个办业务的老人还在跟窗口工作人员争着什么。我也不管看摩托了,跟着老妈走上去。

银行工作人员,女,中年,细眉毛,正常工作口吻:

“你这个办不了了,密码不对,明天来吧。”

老人抖着卡:“你给办一下呀,怎么办不了了?”

“办不了,明天来!”

老人声音低了一度,手更抖了,再次把卡从槽里往里递:“怎么办不了?给取一下啊?”

“告诉你了!办不了了!走吧走吧!”一张卡狠狠地被甩出来。

老妈趁这个时机,将钱递过去:“帮我存一下!”

我的视线离开老妈,跟着老人走出银行,继续去管摩托车的安危。就在我家摩托车旁,那个老人竟然上了旁边的一台男士摩托车,款式和颜色都表示,它历经风雨许多年了。老人慢慢地跨上去,慢慢地腾挪。这个地段是咱们镇上最拥堵的地方,他得绕开旁边的两台摩托车,得避开左边经过的车流和行人。所以他腾挪得很慢很慢,我估计不出来他的年龄,但他或许已经有点老了。全身空落落的,手脚像软软的面粉揉成的似的,使不上力气。

老人终于缓缓地远了。不知道明天他还来不来,若是来了,能不能取得到本就属于自己的钱。

场景二

星湖村的冬天总是好冷的,在其他的地方,即使同样的气温,也还是觉得家乡的冷,是真觉得冷。从早晨钻出被子的第一刻开始,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寒冷似乎随着呼吸紧紧地黏住皮肤的每一个细胞,即使再穿多衣服也是空的。

于是三五个人在门口烧火是常见的,一家人烧起火来,近旁的人总是嗅着柴火的温暖的光就来了。人一多了,超过三个人,就有了许多聊。

你家的腊肉怎么熏的。

我家的猪肝,去年没熏好,一炒全碎成渣渣了。

对面老胡家,那个鱼是真熏得好哦,那颜色,金黄,还干净。

最近,刘某很红啊,有一天赢了几千。

有人拿来番薯,拿烧红的柴灰闷着,半个多小时就有得吃。

这个世界的规则,永远是最年富力强或是有机会接触过高等教育的设置的。我们父母那一代,是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中国还最穷,文化大革命的年代,他们闹过饥荒,挣过公分,到最后也分了田地。

但是,在现如今互联网的时代,他们几乎都没有接触,而且似乎也都不具备学习的能力了。从在大山的怀抱里,他们的孩子走到了现代,走到了光鲜的城市,许多也都在大山外面安了家。

孩子们(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回到村子的时候,父母们邻居们总还觉得,孩子们还是小时候的孩子们,孩子们相互之间的记忆也还是小时候的小伙伴。可是时光在学校,在社会,在职场,已经把每一个曾经的孩子打磨成了另一个成年人。所以“孩子们”回到村子了,不知道应该做曾经的孩子,那个大家都很熟悉的自己,还是应该做真正的自己(一个大家都不熟悉的人)。回家的时间通常也就短短的一个星期那么长,于是大家就只好回到村子,就让自己变回小孩子的自己,听家人邻居叫着那个也许并不喜欢的绰号。然后,假期结束了,就火速地逃离。

留下越来越老的父亲母亲,在大山的怀抱里,依旧说着朴实而动听的语言,但即使镇上的变化,他们也会越来越难以接受。

那个银行姐姐,怎么就不能多解释一句,是你密码输错了,所以今天办不了。除了明天再来,可否有其他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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