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147：汉纪（二十一）

2025-02-13 本文已影响0人黄河歌者

《<资治通鉴>研读》147：汉纪（二十一）

陈汤远征匈奴

公元前36年夏六月甲辰日，扶阳共侯韦玄成去世。

秋七月，汉元帝封匡衡为丞相。戊辰日，封卫尉李延寿为御史大夫。

这年冬天，汉元帝派西域都护、骑都尉、北地人甘延寿、副校尉、山阳人陈汤，一起到康居诛杀了匈奴郅支单于。

开始，郅支单于自认为已经成为大国，威名素重，又乘胜骄横，不再对康居王礼貌，因为生气杀掉了康居王的女儿和很多康居贵族和几百名百姓，有的被肢解后扔到赖水中。他还征调百姓修筑城池，每天劳作的达到五百人，前后两年才结束。他还派遣使者责备索要阖苏、大宛等国每年进贡，他们都不敢不给。汉朝先后派遣三批使者到康居索要谷吉等人的遗体，郅支单于扣留侮辱使者，不肯听从诏令，反而故意通过汉朝的都护上书说：“我们处境十分艰难，希望能归附强汉，派遣世子入侍。”郅支单于的骄傲侮慢就是这样。

陈汤为人沉着勇敢有大谋略，平时多有策谋，喜欢建立奇功。他和甘延寿谋划说：“夷狄人都畏惧服从大部落，这是其天性。西域本来属于匈奴，现在郅支单于威名远闻，侵凌乌孙和大宛，经常替康居谋划，一直想降服他们。如果让郅支单于得到了这两个国家，向北就能进攻伊列，向西可攻取安息，向南排斥月氏和山离乌弋，几年之内，西域的城郭诸国都很危险了。何况匈奴人性格彪悍，喜欢攻伐，如果让其多次取胜，时间一长就会奴役他们，肯定会成为西域大患。郅支单于所在的地方虽然偏远，但那里的蛮夷没有坚固城池和强弩守卫，如果征调我军的屯田吏士，驱使乌孙的军兵，直指其城下，郅支单于想逃亡没有地方可去，选择守卫则实力不足以自保，这样的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

甘延寿也认为陈汤说得很有道理，想要奏报朝廷后再作决定。陈汤说道：“如果国家组织公卿大臣们商议，非凡的大策不是凡人所能预见到的，他们肯定会不同意我们的意见。”

甘延寿正在犹豫不决，期间突然生了一场病，陈汤就独自假传皇帝圣旨调动西城各国的军兵和汉朝在车师戊己校尉的屯田军士。甘延寿听说后，大惊起身，想要起来制止。陈汤大怒，按剑喝斥甘延寿说：“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你这个混蛋难道想要坏大家的事吗？”

甘延寿这才被迫服从，部署行军阵式，汉军和西域各国军兵共计四万多人，甘延寿和陈汤随后上报，奏报弹劾自己私自假传圣旨，以及出兵的详细情况。

陈汤和甘延寿在当天率军分路前行，一共由六名校尉率领，其中三名校尉从南路翻越葱岭直插大宛，其余三名校尉由甘延寿和陈汤亲自指挥，从温宿国出发，自北路进入赤谷城，经过乌孙，到达康居的边界，一直到达阗池（今中亚伊塞克湖）的西面。

这时，康居国的副王抱阗正率领数千名骑兵，入侵赤谷城以东，杀掠乌孙大昆弥的一千多人，驱赶走牲畜，抢夺走很多财物，恰好与汉军的后续部队遭遇，顺便抢夺走了汉军的辎重。陈汤下令汉军中的西域军兵马上出击，杀掉康居国军兵四百六十人，把他们劫掠的乌孙国百姓四百七十人全部交还给大昆弥，其中的马、牛、羊供给部队食用。汉军另外还俘获了抱阗的贵族伊奴毒。

甘延寿和陈汤率军进入康居东部边界，下令军兵不许掳掠，暗中招呼康居的贵族屠墨会见，晓谕他威信，和他饮酒结盟后让其回去。陈汤率领部队从小路前进，来到离单于王城大约六十里时扎住营寨。这时，汉军又捕获了康居贵族贝色的儿子开牟，让他担任向导。贝色的儿子就是屠墨母亲的弟弟，他们都很怨恨单于，因此很了解郅支单于的具体情况。

汉军继续前进，在离单于王城三十里时再次扎住营寨。郅支单于发觉了汉军的行动，却故意装作没事人样派出使者询问说：“汉军为什么来到这里呢？”陈汤回答说：“单于上书说境界困窘，希望归附强汉，想独自入朝觐见。天子哀怜单于舍弃大国，现在屈居于康居，所以派出汉朝都护将军前来迎接单于的妻子子女。因为担心左右惊动大单于，所以没有进军到达王城之下。”

双方使者来回应答。最后，甘延寿和陈汤责备单于说：“我们为了单于远道而来，到现在还没有单于身边的名王和大人来面见汉朝将军接受命令，单于为什么这样忽略大计，失掉了客主之礼呢！我们兵来道远，人畜十分疲惫，所带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几天，恐怕不能自行行军了，希望单于和大臣慎重考虑决策安排。”

第二天，汉军一直前进到单于王城前的赖水上游，离城仅有三里，然后布列成阵式。汉军远望到单于在城上树立起五彩旗帜，有数百人披甲守卫，还有一百多名骑兵在城下往来奔驰，一百多名步兵拥挤在城门处，好像在讲授练习用兵。城上的人更是挑衅招呼汉军说：“欢迎前来打斗！”

匈奴一百多名骑兵奔驰向汉军的营地，营寨中的汉军马上张弩持箭严阵以待，这些骑兵随后退回。汉军几次派出吏士射击城门囗的匈奴步骑兵，步骑兵全都退入城中。

甘延寿、陈汤命令军兵说：“听到鼓声响起后一起逼近城下，随后把城池四面团团围住，然后执行各自的任务，有的挖掘壕沟，堵塞城门，手持坚盾的在前，持戟拿弩的在后，仰射城楼上的匈奴军兵。”

城楼上的人都跑到了城楼下。在土城外面还有一重木城，匈奴军兵从木城中向外射击，对汉军的杀伤力极大。汉军就堆起柴草焚烧木城，夜间有数百名骑兵想要冲出城外，被汉军迎面射杀。

当初，郅支单于听说汉军到达后想要逃走，他怀疑康居怨恨自己，会作为汉军的内应，又听说乌孙的全国军兵都已经被汉朝征发，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地方可去。郅支单于离开王城后，很快又返回。他说道：“我们不如坚守。汉军远道而来，肯定不能久攻。”

陈汤灭郅支单于

郅支单于亲自披甲在城楼上，他的几十名阏氏、夫人都用弓箭射击城外的汉军。汉军一箭正射中了郅支单于的鼻子，他的夫人们都被射死。邳支单于只好走下城楼，躲进宫室中坚守。在后半夜，木城被汉军击破，城中的人都躲入土城中，登上城楼大声呼喊。

这时，康居的一万多名骑兵分为十多处，四面环绕着王城，和城中的匈奴人相互呼应。在夜间，康居军兵多次进攻汉军营寨，都被汉军击败，只好退却。

第二天天明，王城四面火起，汉军吏士十分高兴，大声呼叫攻城，金鼓声震动天地，康居人被吓得全部退走。汉军从四面推着特大的盾牌，逐步攻入土城中。单于手下的一百多名男女躲进宫室中。汉军在外面点起大火，吏士争相攻入，郅支单于被杀身死。有名代理丞的小武官杜勋砍下了单于的首级，汉军缴获了汉朝使者的两个符节和谷吉等人携带的帛书。所有抢到汉使的物品都归还给本人。一共斩杀阏氏、太子、名王以下一千五百一十八级，俘虏一百四十五人，收降一千多人，陈汤把他们都分给了西域诸国参战的十五个王。

公元前35年春正月，郅支单于的首级传送到京师长安。甘延寿和陈汤上书说：“臣听说过天下的大义，应当是天下一统，当年有康、虞，现在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自称为北藩，只有郅支单于敢于叛逆，一直没有伏诛。他逃到大夏以西，认为强汉不能让他臣服。郅支单于惨害百姓，大恶通达上天。臣甘延寿、陈汤率领义兵，代天行诛灭，全赖陛下神灵，阴阳相应，天气睛明，陷阵克敌，斩下郅支单于以及其名王以下人的首级。应当悬挂单于的头颅在长安槁街蛮夷府邸之间，以展示给万里之外的人，表明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丞相匡衡等人认为：“春天是掩埋尸首的时候，不应当悬挂。”

汉元帝下诏悬挂十天后掩埋。汉元帝仍然告祭郊庙，宣布大赦天下。群臣祝贺，汉元帝诏令摆设酒宴。

六月甲申日，中山哀王刘竟去世。刘竟是汉元帝的小弟弟，和太子刘骜一起游学相长大。在刘竟去世后，刘骜前往吊祭。汉元帝看到刘骜，感念哀伤刘竟，因为悲伤没有控制自己。

刘骜已经来到驾前，他一点也不哀伤。汉元帝极不满意地说：“哪里会有一个人不仁慈仁爱却能奉祀宗庙，并且作为百姓父母的呢！”

这时，驸马都尉、侍中史丹保护刘骜，汉元帝把这些话告诉史丹。史丹摘下帽子向汉元帝谢罪说：“我看见陛下哀伤悲痛中山王去世，以致到了损伤身体的地步。先前皇太子应当进宫见驾时，我私下告诫嘱咐他不要哭泣，以便使陛下感触悲伤。这些过错只在我一人身上，臣应当被处死。”

汉元帝认可他的话，这才怒气平息。

蓝田发生地震，山岭崩塌，堵塞霸水；安陵堤岸崩塌，堵塞泾水，导致泾水逆流。

公元前34年春三月，汉元帝宣布大赦天下。夏六月庚申日，朝廷恢复戾园。壬申晦日，发生日食。

秋七月庚子日，朝廷恢复太上皇寝庙园、原庙、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卫思后园。因汉元帝长期生病，很久没有痊愈。他认为这是祖宗发怒谴责，只有把以上庙宇恢复，但其他的却全部废掉了。

这年，汉元帝转封济阳王刘康为山阳王。

匈奴呼韩邪单于听说郅支单于被诛杀，既高兴又害怕，就上书希望到长安朝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