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 最识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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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永冬泩第二期双月征文【识】【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人间离不开浓浓烟火气，正如范成大的诗句：烟火村声远，林菁野气香。年轻时追求梦想和远方，中年以后，才发现生活的本真不过是一碗烟火一双人，四时皆安度余生，于是现在的我偏爱行一条烟火之路。
一
平凡的乡村里，有人间最温暖的烟火。这里的烟火，不在乡人的一食一蔬里，也不在朴实的一言一语中，而是在相隔几日开市的大集上。
镇子逢十开集，集市一开，附近村庄的村民一拥而来，场面宏大。每个季节的集市都有特点，我最爱在春夏之交逛集，此时天日渐长，气温适宜。
晨曦朦胧，天边的星辰还未全褪，有人已经相继出摊。这时出门，可以到早餐摊前驻足。于叔是早餐摊老板，总光顾他们摊位，见了面不免寒暄几句。于叔来的最早，人很勤劳，和我说话的工夫，遮阳棚已经搭好。于婶开炉生火，一会功夫，电饭锅里熬煮的小米粥已经冒出热气，大锅里的羊汤也“咕嘟咕嘟”直响，摊前锅碗瓢盆的协奏曲开始唱起歌来。他家经营的早餐很齐全，羊汤豆腐脑小米粥，包子煎饺牛肉饼，搭配几款清淡小菜，一份简单可口的早餐就可以吃得有滋有味。
当炉灶上的大锅冒出蒸汽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白，空气中有些许凉，出门要加一件长袖衣衫。于叔的早餐摊上雾气缭绕，吃早餐的人落座其中，一粥一菜，一汤一饼，生活的滋味在温热的早餐中开始，一片雾蒙蒙的集市也有了仙灵之气。
人们从八方村寨接踵而来，声音渐渐嘈杂，买卖声混合在一起，像一首清晨的交响曲，忽而高亢，忽而低沉，此时的集市像刚刚睁开睡眼的雄狮，准备大吼一声。
集市上的果蔬摊位是集中翘楚，人见人爱。看摊位上那些水果和蔬菜，颜色鲜亮，红得鲜艳，绿得蓬勃，黄得可爱，紫得深沉……它们品相新鲜，仿佛刚从水中醒来，个个身上沾染着出水芙蓉般的气质，精神抖擞，焕然一新，看了让人欣喜。
倘若是夏季，天气渐热，这时你可以到水果摊前，叫老板切半个西瓜。“咔嚓”手起刀落，鲜红的果肉流着汁水，淌进手里，也沁凉了人心。
悠长的一日在熙攘匆忙中度过，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繁华人世。听摊主高声的叫卖，买家费尽口舌地回价，生动了一成不变的生活节奏。飘渺在晨光中的水汽恰好氤氲了人间烟火，那刻你会觉得，生活的意义本该是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
二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生活一朝一夕沉淀。城市的节奏在早市中开始，在夜市里落幕。
海天市场东面的街是有名的“烧烤一条街”。早上是热热闹闹的早市，夜晚是喧嚣的烧烤街。
当早上的第一声人语响起，一缕缕水蒸气袅袅而升，人们便在烟火中醒来。上班的上学的赶车的人集中在早市，匆匆吃罢早饭，又奔向下一个目的地。老人大多买了早点和蔬菜，提回家去。也有老公老婆相携而来，买完食物，相伴回家。不论是怎样的人，都在这清晨的气息中开始走上繁忙的生活路。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星辰和月亮爬上夜空。劳累一天的人们吃罢晚饭，在习习凉风中悠闲地逛街。北街卖衣帽果蔬，东街是烧烤小吃，从午后五点半开始陆续有商家摆开摊位。
我喜欢到夜市中走走，特别喜欢服装摊位。到熟稔的摊位前停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心底会滋生出很多幸福安逸的想法。曾经看到过一家三口来到摊位前选衣服，她们左挑右选，不是衣服太贵就是尺码不合适。其实我们看得出，他们的经济不算太好，却极想给六岁生日的女儿送一条裙子，后来孩子说生日愿望是父母都要穿新衣，她才能穿。父母拗不过孩子，带着她一家家选，最后看到年轻的父亲骑着自行车离去，自行车的后座上坐着母亲抱着女孩。女孩的身上穿着新裙，母亲的手中拎着包裹，一家三口有说有笑，那一刻的幸福是如此简单。
夜市里的表情是丰富的，有哭有笑，有恼有怒，嬉笑怒骂过后，总让人情不自禁为之动容。男孩的妈妈没有同意他买喜欢的玩具，于是眼泪汪汪，眼见着就要撒泼打滚，可一转眼就被妈妈买的烤猪蹄馋得直流口水。孩子们的世界里，生活不过是哭哭笑笑，烦恼时哭一场，快乐时笑一声，简单又直接。
路走多了，可以寻个中意的烧烤小吃摊。找个位置坐下，喊来几个朋友，吹着晚风，小酌几杯。聊聊近况，调侃着人生，生活瞬间成了滋润的土壤，催生出无数的小情绪。生活中的低谷、工作中的困境一股脑哭诉给同伴；可以吐烦恼，可以耍酒疯，生活不易，没人会因为这样而瞧不起你。第二天，酒醒后心中清明，朋友依然是朋友，生活依旧如此过。
夜晚是情绪的保护色，夜市是情绪的发泄场。在这里也遇到过前一刻是杯盘狼藉怒目相对，后一秒又冰释前嫌把酒言欢的事；同样也有豪放食客饮酒高歌，引得不相识的食客为其高声喝彩，大喊一声“再来一首”，食客们在杯酒中更流露出了真性情。
夜隐于市。一盏盏明灯在黑夜中如迷乱的眼，看着食客们的脸在酒杯中沁红，语言在夜市里失去了味道，孜然的香气在呼吸间萦绕，酒气穿梭其中，往往酒没喝上几口，人已被阑珊夜色所围。
喜怒哀乐，就是生活；嬉笑怒骂，可成文章。人世间的美好和卑劣，温柔与霸道在集市和夜市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这里有人间最美的色彩、最真的情义，还有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流连其间，置身其中，才算真真正正活了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