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味的清汤面
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就是男人说:“我养你。”
01
夜已经深了,于青青坐在沙发上困得厉害。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1点了,男人还没回来。
正在她迷迷瞪瞪的,整个人就要歪在沙发上的时候,有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门打开了。男人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啊?”男人问。
“这不是在等你吗?还没吃饭吧?等着,我去给你下碗面。”于青青一下子精神就提起来了。
“唉~”男人来不及喊她,于青青就跑进了小厨房里。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了洗手间,从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衬衣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口红印。他洗了把脸,用水悄悄地把口红印渍掉。又轻轻闻了自己的衣服,确保没有香水味,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男人坐在沙发上,厨房的门是磨砂的,里面打出黄色的光芒,他从外面能看到女人忙碌的身影,温馨的黄色给厨房带来一番暖意。这才是个家啊!
男人靠在沙发上,仰面闭眼,脑海里却是白天时,那个刚转正的秘书,她羞涩地对他笑,甜甜地叫他刘总,不小心倒在他怀里时满脸通红,火辣的身材与整个人的羞涩形成反差。望向他时满满的星星,眼里全是崇拜。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个身材火辣却又柔弱温柔似水,满心满眼全是自己的女人。刘斌在心里劝慰着自己,你只是想想而已,你又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没有谁说思想犯法。
“面好了,快来吃面,快看我今天的清汤面,我下了两个荷包蛋呢,可完整了。”
于青青的声音打破了男人的胡思乱想。
面前是一碗色香俱全的清汤面,面上浮着香油,撒着翠色的葱花,男人拿筷子捞起面,藏在底下的黄澄澄的荷包蛋就显露出来了。面很好吃,果真色香味俱全。
“嗯,面很好吃,青青的手艺真好。”许是刘斌心里有愧,破天荒地夸起了于青青做的面。于青青开心又惊讶,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男人夸她做的面了。
她只会做清汤面,还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她在厨艺上没有天分,这个清汤面还是她不知道烫了多少次手,品尝了多少次黑暗料理才做出来的。兜兜转转已经七年了。
“你喜欢吃就好,我下次还给你做。”
“嗯。”
刘斌应答,许是有心事,夸了这么一句后,悄然无言。
02
于青青感觉刘斌怪怪的,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但是她又不知道刘斌到底怎么了。只好放下心里的不安,在心里对自己说刘斌是太累了。
第二天刘斌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进了公司,就看到李柔柔已经早早地在办公室等他,见了他就甜甜的问好。李柔柔眼里满是他的影子,让刘斌不禁有片刻的旋旎之想。
中午李柔柔又给他带了爱心便当,于青青从来不会给他做爱心便当。因为厨艺天分的原因,于青青永远都只会做面,她曾经笑着说:“我除了面做的能吃以外,其他的会害死人的,让我给你做午餐吃,还不如你自己点外卖呢。”
谁都没有错,可是刘斌的心渐渐地偏了。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小秘书和刘斌挨得越来越近,最后唇齿相触,距离成负。刘斌心想哪个男人不偷腥呢?他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03
于青青感觉刘斌越来越不对劲,他回来地越来越晚,身上总是有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当然更多的是烟味。他说是应酬,可是她没有闻到酒味。从前刘斌回来的时候,她最爱给他做一碗清汤面暖暖胃。可是最近她做的面刘斌总是吃两口就不再吃了,他总说饱了或者没胃口。她有时候追问刘斌,怎么不吃面?追得急了,刘斌就说:“天天吃面,天天吃面,不腻啊!”
当时于青青愣了,刘斌从来没有说过腻。
七年前,所有人都不看好于青青和刘斌这一对。当时的于青青高材生毕业,家境也好,而刘斌只是一个高中毕业后就去饭馆打工的服务员,还是孤儿。门不当户不对,按理来说两个人应该是两条平行线。
可是爱情来得奇妙,于青青当年要死要活非刘斌不可。一度与父母闹得轰轰烈烈,直到最后几乎与父母断绝关系。于青青已经七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哪怕现在她和刘斌辛苦打拼一番事业,七年了,刘斌都坐上了老总的位置,她成了人人皆知的刘太太,可是父母那边仍然是不敢联系。父母曾说过,只要她和刘斌在一起一天,他们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04
于青青从小就娇生惯养,没吃过生活的苦,连饭都没有做过,但为了刘斌,她开始学习厨艺,只不过她没有什么天分,唯一能看得下去的,只有清汤面。当时她还自嘲自己,做个贤妻好难。当时刘斌深情的搂着她说:“谁说青青不是贤妻?青青的清汤面最好吃,我要吃一辈子,永远不会腻。”
两个人柔情似水,蜜里调油,创业的日子虽然艰苦,但因为相互搀扶,倒不觉得难过。
两年前他们的事业终于稳固,于青青从刘斌的左右手退居到幕后,当时与刘斌深情地拥吻着,他说:“青青,我不想让你劳累,就让我养你就好了,没事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这样于青青渐渐地退出公司管理。做起了在家赋闲的刘太太。
可是于青青现在有些慌乱,刘斌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有时候对她好的不能再好,像是做了什么事情,愧疚的弥补,有时候对她会产生烦躁。于青青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05
于青青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地道的家庭主妇,当年她有勇气与父母一刀两断追求爱情,现在质疑爱情时也会干脆利落,毫不犹豫。虽然于青青这两年在家赋闲懒散的生活着,她为了刘斌,简直放下了她所有的强势。但她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犹豫的人,她很快就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刘斌。
呵,原来是出轨啊!
于青青看着照片上甜蜜的两人,心里恨恨地想。
“刘斌。”于青青很冷静地在珠宝店门口喊住前面热热切切地贴在一起的男女。
刘斌停住了脚步,他慌乱地把李柔柔推开,“青青,你听我解释。”
“嘘。”于青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笑得诡异,“我不想和你吵,现在和我回家。”
刘斌也不敢再说什么,李柔柔很乖的退开。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笑得灿烂,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精心涂抹的红指甲,真好看!这么大的太阳,她早就想走了,于青青解救了她。
“签了吧!看在那么多年夫妻的份上,婚后财产正常分割,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于青青将一份离婚协议书扔在客厅的桌上。从她发现刘斌出轨后,她就对刘斌整个人绝望,并迅速地让律师拟订好离婚协议书,为他们的财产做公证。她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
“青青,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就这一次,我就是鬼迷心窍。我以后不犯了,好不好?”刘斌没想和于青青离婚,他们在一起七年了,早就习惯了彼此。那些年是于青青陪着他一个穷小子创业,无条件的信任,才有了后来的他。虽然他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眼,但是于青青永远是他心里的第一位。
“呵,刘斌,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难道你想让我把你出轨证据摆在法庭上?让你净身出户么。”于青青冷笑,恨恨地拿着私家侦探给她的拍的照片,冷冷地甩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着?你还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刘斌,别逼我。把字签了吧,一切都好说。”
刘斌没有想到于青青竟然会调查他,证据明确地摆在他面前,除了羞愧更多的是气愤,于青青竟然找人调查他。可是他无可奈何。
两个人的离婚证办得迅速,财产转移也很迅速。于青青把拿到的公司股份全部卖掉,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开始了养心旅游。
06
而刘斌除了最开始有过后悔、愧疚之外,反而更明目张胆的和李柔柔在一起了。
李柔柔的娇柔,以及对他无时无刻的崇拜,让他男人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离婚就离婚,下一个更好。刘斌心想。
半年过去了,刘斌和李柔柔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刘斌的公司出现了问题。先是资金链莫名其妙地出现问题,后来是与他合作的伙伴纷纷解约,公司陷入了一种瘫痪状态。刘斌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公司,怎么会这样垮下来。
结果三个月过去,公司没非但没有转好,反而进入清算环节。刘斌公司宣告破产的那一天,李柔柔不见了。
即使刘斌已经查到是李柔柔做的手脚,也无济于事了。公司就这样没了,刘斌被讨债的人追得无路可退,只能把房子卖掉。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刘总跌落人间。
刘斌想不明白,李柔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认为他从前从未见过李柔柔,他现在也从未亏待过李柔柔。他不明白李柔柔把他公司搞垮的原因。当年他那么信任她。甚至为了她把婚都离了。
07
在刘斌落魄不堪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李柔柔。他瞪着猩红的眼睛,愤怒地盯着李柔柔,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李柔柔咬牙切齿地说:“刘斌,你还记得四年前被你逼得跳楼自杀的李总李阳吗?当时他苦苦相求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生意场上无友情,商场如战场,失败者要有失败者的觉悟。”
“你,他,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我不叫什么李柔柔,我叫李颜,我是李阳的亲妹妹,当年我出国留学,走的那天,我哥还开开心心的送机,说等我回来,嫂子和未来的小侄女或小侄子会一起来接机。
可是你知道吗?我回来后得到的是什么?是我哥带着他那怀孕的妻子一起跳楼了。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当年如果不是你紧紧相逼,他们怎么可能会跳楼?
我现在只是让你破产,只是让你失去家庭,我已经够仁慈了,每次见到你,我都恨不得捅死你。但是我凭什么要让你死了一了百了呢?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我要让你日日后悔,是你逼走了爱你七年的妻子,是你害得你的公司凄惨破产,我要看着你被债追的上窜下跳,让你体会体会当年我哥的绝望。”
“贱女人”,刘斌大吼,“我要杀了你。”
“你杀啊,我早就不想活了,你知道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什么吗?是仇恨。我和我哥相依为命,是你毁了这一切,是你毁了我的亲人。同归于尽,我不怕的。哈哈哈!”
李柔柔像疯了一样大笑,她熬了这么多年,密谋了这么多年,总算让刘斌体会到了她当年的痛苦。
刘斌最终还是没有动手。他看着笑得疯癫,泪花四飞的李柔柔,突然就出现了当年李阳在他面前苦苦求饶的场景。一报还一报,是他做的孽。
08
刘斌沉重地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这个出租屋偏僻,又破又小,但是它便宜。
刘斌躺在床上,出租屋太小了,没有沙发。他在床上昏昏睡去。醒来后感觉到很饿,也很累。
刘斌强打起精神去厨房里做饭。外面的东西太贵了,他都是去菜市场买些便宜的蔬菜和面食,回来自己做饭。
低矮狭窄的厨房里还剩一把挂面,两个鸡蛋。他熟练地给自己做了一碗清汤面。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前妻。
从前于青青很爱他,爱到和父母一刀两断,也不回头,爱到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每一次的清汤面都是不同的。于青青总是喜欢别出心裁的,花些小心思在汤里。可是现在都没了。
面很快就好了。他沉默着端起面,放在那个小小的桌子上吃起面来。
突然很想很想很想于青青。
他打开了手机,点开于青青的微信。他们虽然离婚了,但是于青青从来没有屏蔽过他,也从来没有给他发过信息。他像魔怔了一般,翻看着于青青的朋友圈。
2月2日,我在敦煌旅游,那里的风景很好。
3月5日,在旅游的过程中,我交到了很多朋友。
3月18日,我终于见到了爸爸妈妈。妈妈说:“累了就回来吧,我和你爸都盼着你呢。”好想哭,是我不孝。
4月8日,我碰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5月6日,有人对我说,虽然我只会做清汤面,但是他会做很多很多饭菜,会把我喂的白白胖胖的,他说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女人的胃。
6月6日,哈哈,祁先生说他做的清汤面才是一绝,为我荷包了两个鸡蛋,又偷偷地偷掉了我一个荷包蛋,像个幼稚的小孩。
8月8日,来自祁先生的求婚,我笑着对他说,我要考虑考虑。
10月1日,国庆节这天我们去领了结婚证。幸福的人好多呀。
10月12日,……
原来于青青已经结婚了,刘斌魔怔了似的,翻遍了她的朋友圈。终于退出了微信,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他大口大口的吃自己的清汤面,时间久了,面已经坨了,好难吃。刘斌吃着吃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到汤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