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我们将平庸到老----重读《下一站，天国》
很可能，我们将平庸到老----重读《下一站，天国》
文|江晓白
01
在豆瓣上选择这本书，是因为被封面吸引，那份素白冷洁，让我打望过桃红柳绿之后毅然锁定；也是因为，它被我喜爱的导演贾樟柯所推崇。而最重要的原因是，浏览某些章节后，惊觉它语言温暖。
曾经年少无知，把尖酸刻薄当伶牙俐齿，把穷追不舍当据理力争，后来年岁渐长，明白了太阳之所以能赢过北风，是因为它的“温暖”，而那些言辞柔软之人，也必定心思细腻性情宽厚，广纳八方。
任何事物，从“误解”到“了解”，再到“参透”，其实是一个“逐渐认识”的过程。
重读这本小说，重温那些逝者的讲述和回忆，才恍然明白，“爱”固然是生命的主题，而“认识”自己，正视现实，又何尝不是我们终其一生的课题？
02
当三分之二的人在规定的时间内进行了回忆并完成了讲述之后，渡边一朗，这个临终时70岁的公司职员，还在搞拉锯战，上一秒散散地谈论战争，下一秒就叫嚣着，要寻找“活过的证据”。
工作人员被他拖进度的表现弄得束手无策，于是想出一个办法，找出他生前的录像带给他看，让他从中找出自己最宝贵的一段记忆。
看录像带之前，在他的记忆中，那个叫“渡边”的人，他的一生是这样的：
少年时代美好，大学时期活得朝气蓬勃、充满希望；而在爱情里，他表里如一、诚实可靠……这真是一个美好人设。
但如我们所见，在录像带中，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少年时代：爱面子，在家是英雄，出门是狗熊，哭了不想让人看到，偷偷把脸洗干净了再回去；在学校是个半吊子，既非优等生，也不是孩子王，存在感极其薄弱。
大学时期：是个幼稚的年轻人，不谙世事、光说不练；
在爱情里：爱慕虚荣、缺乏行动力而又轻率肤浅；
婚后：对妻子无动于衷，懒于沟通也疲于家务，一周里有6天两点一线来往于家和公司之间，唯一一天的休息日又无所事事地看上一天电视。
当他看完全部录像带之后，固有的记忆坍塌，原定的自我评价也彻底颠覆。
之前，他以为自己过得有意义有目标，一生幸福；现在，他看到自己碌碌无为、一生马马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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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其实，不是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是他真正认识了自己。认识到了自己的平凡普通、毫无建树。
这种对自我的清醒认识，是在他死后，以旁观者身份置身录像带画面之外的所见所得，而普罗大众如你我，又会在什么时候，看到真正的那个自己？
是在幼儿园那场花枝招展的文艺汇演中吗？别的小朋友舞姿优美如公主，你身形畏缩像灰姑娘，曾经的你怪罪于裙子不够漂亮，现在却明白不过是懒于训练的后果；
是在中学时代那场无疾而终的青春悸动里吗？原本属意于你的男孩，你以为你们能牵手，后来他和另外的女孩走在一起，当时你认为是他不够坚定，现在却知道是败在自己的自卑；
也可能是在大学时期那场人头攒动的招聘会上，专业程度扎实、证书众多的你两手空空，无一样能及你的男生反而拔得头筹，那天你以为是用人单位性别歧视，现在想来，是你的“怕”害了你；
还有可能，是在你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奶粉、尿不湿，样样是钱；上学、补习班、兴趣班，桩桩要钞票。老师看你的眼神轻飘飘的，直接越过你头顶看向别处，看向那个有自己公司的所谓成功人士。
当你在家长联系册上填上你的职业“售楼员/保险经纪/市场推广/车间技术工”等等之后，你才看到所有问题的彻底爆发：小时候的懒惰、长大后的自卑、成年后的贪图安逸，“成就”了今天的你，以及今天的这种困顿局面。
04
不是不扎心的。
很多鸡汤文聒噪着，叫你自律，教你努力，你以为三更起五更眠，就能攀登人生巅峰，但事实是，很可能，我们穷尽所有，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人，马马虎虎过完这一生。
马马虎虎的学历，马马虎虎的工作，马马虎虎的婚姻，马马虎虎的晚年。
曾经指点着江山的少年意气，后来是愁眉于房贷的卑躬屈膝；过去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志趣，现在是天天感叹柴米油盐的俗义。
未曾鹏程万里，没有只争朝夕，更不会春风得意马蹄疾。
生命已经行至此处，而我们又醒悟得太晚，没有时光机带我们回到过去改写那些斑斑劣迹，那么是否只能坐以待毙，混沌终老？
不是的。我们还可以做个“小小太阳”，发光发热，去做好力所能及的每一件事，去温暖身边的每一个人。
专业有没有可能再精进一点？证书能不能多考一个？不求升职出任CEO，至少让职业的天花板再高10公分；
创造收益的途径还能再挖掘一下吗？死工资是不是还可以再高一点？不必妄想一日暴富家财万贯，至少想买的东西不必看价格标签；
对朋友亲人言出必诺相互扶持了吗？能不能把自己有限的价值发挥出最大效应？不是利益交换眼界世俗，总得大家携手才能把酒言欢；
对孩子全心抚养用心培育了吗？可否再温柔一点再耐心一点？他是你血脉的传承生命的见证，这一世的父子/母子缘分，务必用温暖温馨贯穿。
你看，虽然我们在生命这盘棋上已无法大有作为，但至少，我们还可以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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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们终会老去，终将魂归天国。
生命最初勾画的“辉煌一生”，在行进过程中，或耽于先天不足，或毁在后天不继，临了到头，很可能只是“平凡一世”。这是我们对变幻莫测的人生、对渺小如烟的自己逐渐“认识”、“看清”的过程。
正视挫折，选择与自己相符的平凡生活，这其实就是接受现实。接受现实并不是不努力，不是放弃自我，我们还将一点一滴去做，只是在做完之后，对结果，保持平常的心态。
这是我重读《下一站，天国》的所思所想，如果你也有困顿在眼前，建议去看，让那些逝者的温馨小故事打动你、引导你、启发你。
所有的生活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愿我们都不是迟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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