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温暖一家人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22期“父母”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母亲的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岁月的痕迹早已爬了上去，手掌摸上去早已不再细腻，手背也已失了光泽，还间隔出现了几处老年斑，无意中拍照发现这双勤劳的手的变化让女儿心里惊觉，出生于1954年的母亲正在慢慢地变老。

母亲的手经过岁月的洗礼，与她的主人一起见证亲历了岁月的沧桑。

01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那年天生丽质，娇小玲珑刚19岁的母亲，由能说会道的马媒婆牵线，认识了距离100公里外的邻市乡村青年我的父亲，他们一眼万年。

次年20岁的母亲穿着凭布票采购的暗红色平绒布料裁剪的新嫁衣，与大她5岁的父亲牵手出现在简陋的婚礼现场。

那天母亲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白白净净的脸上未施粉黛，樱桃小口，一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虽然打扮朴素，但天生丽质的她仍惊艳了一众亲友。

大喜的日子，母亲眼中的父亲也很帅气，瘦瘦高高的个子，的确良白衬衣更显年轻朝气。那一刻相亲认识的两人眼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深深地照应在彼此的心底。

自那以后，勤劳能干的妈妈便深深扎根在我们小城。

02  心灵手巧、聪慧过人的母亲

但上世纪70年代中期至2000年前，中华大地，特别是中国农村人们的衣食住行极度贫乏。母亲领着一家，尽己所能地将赡养老人的责任一肩挑，用原本白皙的手、稚嫩的肩日复一日、无怨无悔地操持着一家老老小小九口人的日常和田间地头农事，物质上虽然苦的像黄连，但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母孝子贤，心里比蜜甜，成为亲朋好友羡慕的和睦家庭。

每当青黄不接，新米没有上市的时候，出生南方的母亲也会学起北方人，心灵手巧地打起面粉的主意，学烙饼、学做面疙瘩、学蒸馒头，她蒸得馒头可香了。

为什么呢？市场上蒸馒头笼屉下面垫着的都是一张笼布，而我的母亲她蒸馒头时垫有“神器”，这个“神器”就是她带着我们在附近山上摘的柞树叶，有了它的加持母亲蒸出来的馒头味道那叫一个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03  大度孝顺、眼界开阔的母亲

那时的农村因为穷苦，因为多数人不识字等原因，妯娌为赡养老人、家长里短等鸡毛蒜皮事，常常闹得鸡飞狗跳，但母亲许是受豁达开朗、大爱无私、好人缘的外婆影响，从不计较这些。

我的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但爷爷奶奶一直跟着我的父母生活，后来一家老小生活实在艰难，远嫁外地孝顺的大姑看着心疼，提出接奶奶到她家进行赡养照顾，贴心地减轻了我父母的生活重担。

母亲的大度、孝顺、隐忍等品格得到了亲友邻里喜爱，大家都夸赞她识文断字，聪明、见识不一般，虽然她只读了两年书，但聊胜于无。得到夸赞，母亲更是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母亲的前半生，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圆自己的读书梦，便将读书的希望全部寄托到儿女的身上，苦哈哈的过日子也没有让一个孩子失学，偶而她也会拿出孩子们的书闲看几眼，间或会用布满老茧、粗糙的手指着日渐生疏的生字问问。

辛劳陪伴了母亲的整个青春年华，后来，这双手幸福地将她的女儿们一个一个送出阁，也抱大了多个外孙、外孙女。

04  命运转折，心灵求解的母亲

再后来，平淡幸福的生活在她50岁时发生了逆转，她的独子、我唯一的弟弟因为青春期一家人的忽视，初二那年每每在放学路上被几个不爱读书，常欺负他的调皮同学裹挟，直接带到游戏厅……他由最初的被动屈从慢慢也染上游戏瘾，成绩至此开始一泻千里，班级优等生很快变成差生，他开始逃课了。

知道消息后，好脾气的父亲为此每天放弃业务，开车接送他上下学，但一次几个社会青年上门勒索钱财，父亲终于暴怒，痛骂了他们并第一次打了弟弟，一瘸一拐的弟弟至此不仅怨恨起拉他堕入深渊的那个同学，也将父亲列入了他心里的黑名单。

多年后家人才知道，他之所以与社会青年搅在一处，只是单纯地想让他们治治那几个常欺负他的同学，不曾想他们更惹不起。但父母家人从未深刻了解缘由，就一味地骂他，甚至打了他；学校里也再没有让他风光的成绩，还有老师们的宠爱，接受不了这些的他拼命选择要辍学，拗不过的父母最终同意，这年他初中尚未毕业。

而这些都还不算糟糕，辍学后潇洒了一段时间的弟弟，开始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陷入到自责、后悔、怀疑、忧虑、痛苦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但他并没有表达任何，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异常，直到他19岁那年，压制不住的病情已让他出现了较严重的抑郁和焦虑症状。

那之后，噩梦般的日子犹如张开獠牙的野兽，时不时地会侵扰这个原本平静幸福的家。母亲痛心极了，于是她的这双手陪着主人肝肠寸短地为生病的独子日日夜夜祈祷、求解。

因为爱子心切，因为知识水平的局限，还因为她的一套不被人认可的治病理念，母亲慢慢变得很不开心，最终演变成与多数人的格格不入，压抑、绝望、不被理解久了的母亲，性情大变较之前判若两人，她不再照顾多数人的感受，只将善良、单纯进行到底。

最后她的眼里终于只剩下独子一人，他的伤痛就是她的伤痛，他的上下求索亦是她的寻觅方向。命运之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一切变得那么的不可控，也让母亲的手虽近在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

05  十年又十年，弹指一挥间

弟弟从16岁到26岁，患病，痛苦压抑，治疗，缓解，稳定；再发作，治疗，循环往复。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母亲陪着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希望与失望的交替，让一直懂事孝顺的弟弟放弃了治愈病情的希望，他选择不再拖累家人。

在2012年12月下旬，他悄悄地消失在外市的长途出站口。起初母亲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不愿相信，她不相信儿子会这么不留念她，乐观地想着过段时间他又会回到她的身边，所以不止一次地让家人不要再去寻找。

而等她回过味来已是2个多月后，这期间她盼星星盼月亮，结果却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痛苦久了的她出现了幻想症。每当传统佳节前后，必然是母亲最焦灼最难熬之时，这样的日子至今又过了十年。

十年又十年，莫说时光，时光匆忙，只见寒山远黛，又闻彼岸犹香，都过往。

母亲今年70岁了，愿她早日与自己和解，与一起慢慢变老，青丝变白发，皱纹铺展却仍是满眼温柔，疼她爱她的父亲相依相伴，彼此温暖，携手共享现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