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感觉

要说陈小刚最不喜欢的汉字，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

“你看这个囚字，形象得让人有点儿发怵，就好像一个人被大嘴吞掉，任你怎么冲撞，都逃不掉被消化的结局。”小刚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

“那还不简单，你想做什么，谁还能阻止你不成？你还是看看《肖申克的救赎》吧，说不定就知道什么是自由了。”我向来胡说惯了，只要有一丝沾边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乱说一气。

走在柏油路上的我们向右拐进一条小路上，教学楼睁开了无数双明亮的眼睛，似乎逼退不断袭来的黑暗。

小刚在我的左侧，我看不见他的眼睛。曾有人告诉我，当你眼都不眨地看着一个人的眼睛超过十秒，你的大脑是不会亏待你的。

小刚说，黑夜是漫无边际的囚笼，还好，还好，我们每天早上睁开眼时就能看见太阳的光辉。

我扭头，反驳道，早上起来是看不见太阳的，另外，把我们的“们”去掉再说。

谈话和炒菜是一样的道理，互相调侃和开玩笑是上等的佐料。出乎我意料的是，小刚的心情好像发霉了一样，看待事物的角度蒙上了一层暗纱。

莫非要学习些套路，然后把人给套出来？我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小刚安静地说，“我感觉心灵被囚禁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有时破罐子破摔，甚至什么都不想做。明明知道是错误的，还是该不了，习惯后就懒得改了。”

语气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儿，重新追上他，什么都没说。

不知为何，安慰和鼓励的能力随着时间的增长开始退化。每个人都是聪明的，小刚想要听到的或许不是已经听过的无数次的类似的话语。

 “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也许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如此心情失落。或许是抱有一丝侥幸吧，就好像你戴着灰色的眼镜看周围，最坏的结果冲撞着你的心理防线。”小刚继续说，脚步略微缓慢了一些。

“所以呢？躺在谷底是最安全的？那种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会是怎样的呢？”我好奇地问。

“坐井观天罢了，只见过世面的一角。我被自己囚禁了，还是无可避免地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真是奇怪。”他依旧平静，“要是变成风就好了。多好啊，它能隐身。”

 “你跑进黑暗里，不就能隐身了。自欺欺人也挺不错，你在囚笼里看到外面的人，还会以为他们被囚禁了呢。”我强行解释。

“算了，黑暗能将一点儿光无限地放大。被囚禁后，那种自由的感觉才会更加舒畅。时间太过于无情，习惯被养成之后，离开了笼子，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更大的笼子。笼子变大，有了更广阔的空间，代价是食物不会送在嘴边了，如同《肖申克救赎》里的那只鸟的结局。”小刚长长地叹息一声。

“那个，天快黑了，还是回去吧，囚笼快要被加固了。”

小刚摇摇头，事到如今只能出杀手锏了。

“等一下，哇，你看看你的手脚都能用，头也能转，下蹲，蹦跳，甩臂，都可以做到。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这说明你能控制你的动作，想逃，还不简单吗？”

小刚还是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