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体诗中3种不同的兼语形式:江雨夜闻多,恩与荔枝青
前言
王力先生将句式分为简单句、复杂句和不完全句。复杂句,就是指具有两个以上谓语的句子。两个谓语,可以有两个主语,也可能只有一个主语。
有一种形式很有意思,句中的某个词语,既是前一个谓语的宾语,又是后一个谓语的主语。这个词语,我们称之为:兼语 。
一、石角钩衣破,是兼语还是定语后置?
石角钩衣破,出自杜甫的《奉陪郑驸马韦曲二首》
韦曲花无赖,家家恼杀人。
绿尊虽尽日,白发好禁春。
石角钩衣破,藤枝刺眼新。
何时占丛竹,头戴小乌巾。
石角钩衣破,石角钩衣,所以衣服破了,衣,是兼语。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破是衣的定语(修饰语)呢?也就是说,这句诗可以写作:石角钩破衣?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破,是钩衣的结果,石角钩衣以后,衣才破的。
下联也是如此,因为藤枝刺眼,所以才会眼前一新。当然不能解释为:藤枝刺新眼。
又如:
这两句,是比较清晰的兼语形式。
近体诗中3种不同的兼语形式:江雨夜闻多,恩与荔枝青
二、内分金带赤,恩与荔枝青,三种可能
内分金带赤,恩与荔枝青,出自杜甫《赠翰林张四学士》
翰林逼华盖,鲸力破沧溟。
天上张公子,宫中汉客星。
赋诗拾翠殿,佐酒望云亭。
紫诰仍兼绾,黄麻似六经。
内分-金带-赤,恩与-荔枝-青。
无复随高凤,空馀泣聚萤。
此生任春草,垂老独漂萍。
倘忆山阳会,悲歌在一听。
这两句诗相对复杂一些。可以看做兼语(金带、荔枝),也可以看做定语后置(赤、青),似乎也可以看做4-1结构的主谓形式。
1、兼语
内分-金带,金带-赤;恩与-荔枝,荔枝-青。
金带,是内分的宾语,也是赤的主语。荔枝是恩与的宾语,也是青的主语。
2、定语后置
内分--赤-金带-,恩与--青-荔枝。
赤,是金带的定语(修饰语),青,是荔枝的定语。定语,为了押韵被后置了。
3、4-1结构主谓
内分金带-赤,恩与荔枝-青。
内分的金带,是赤色的。恩与的荔枝,是青色的。
三种解释,似乎都有道理。类似的诗句,如孟浩然《京还留别》:
树绕温泉绿,尘遮晚日红。
近体诗中3种不同的兼语形式:江雨夜闻多,恩与荔枝青
三、蜀星阴见少,前置的兼语
蜀星阴见少,江雨夜闻多,出自杜甫《散愁二首》:
久客宜旋旆,兴王未息戈。
蜀星--阴见--少,江雨--夜闻--多。
百万传深入,寰区望匪它。
司徒下燕赵,收取旧山河。
蜀星--阴见--少,蜀星是阴见的宾语,被前置了,蜀星还是少的主语,却被“阴见”隔开了。
同理,江雨作为夜闻宾语,也被前置了。江雨也是多的主语。
按照正常的语序,这两句诗应该是:
阴见-蜀星-少,夜闻-江雨-多。
这就和“内分金带赤,恩与荔枝青”,及其相似了。是不是也可以把金带、荔枝,也前置呢?变成:
金带-内分赤,荔枝-恩与青。
类似这个语序的诗句,杜甫也有,例如《夜宿西阁,晓呈元二十一曹长》中的颔联:
城暗更筹急,楼高雨雪微。
稍通-绡幕-霁,远带-玉绳-稀。
门鹊晨光起,墙乌宿处飞。
寒江流甚细,有意待人归。
稍通-绡幕-霁,远带-玉绳-稀。也可以兼语前置,写作:
绡幕-稍通-霁,玉绳-远带-稀。
近体诗中3种不同的兼语形式:江雨夜闻多,恩与荔枝青
结束语
上面说的三种兼语方式,第一种(石角-钩衣-破)最容易理解,和散文的语法一样。
第二种(内分-金带-赤)就复杂些,可以看做兼语,也可以看做定语的后置,还可以把前面四个字看做偏正词组作主语。
第三种(蜀星--阴见--少,江雨--夜闻--多),很像把第二种(内分金带赤)的兼语前置了,白城。
@老街味道
啭枝黄鸟近,尝果栗皱开,前后都是2个谓语,为何语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