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自由论

文/蓝浅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身体是，思想也是，除非你疯了或者傻了。

从西北偏北的小乡村，来到上海这座魔都，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欢脱，更多的反而是来自生活的怅然若失。每天出门挤公交、挤地铁，身边都是不同肤色，不同款式的年轻人群低头刷着手机，似乎世界只能掌握在那一小块电子屏幕上。年迈的爷爷奶奶闲晃在小区院子里，常年不曾见过他们的子女，反倒是他们脚边栖息的那些我说不出品种的狗，看上去要比人亲近太多。

曾经我想过无数中自己在大都市的生活，可能我要去看外滩的夜景，看繁华的南京路，看一切在家乡那个小村庄想都想不来的人生美景。我觉得这种生活有憧憬的感觉该死的好！这样的自由让我不畏惧所有的苦难。真的到了上海后，我去外滩时并没有记忆里那么愉悦，因为我成了这城市里一只微乎其微的蝼蚁，生存的压力让我无暇顾及什么沿途的风景。在南京路我听着电车“滴、滴、滴”的声音，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封锁》时的上海，那种古韵却冷硬的文化吸引我，让我不惜跋山涉水来到这里。睁眼看到的除了二十一世纪各种用不同款型的苹果、ipad拍照的游客，就是很违和的笑容。就连旅行这件事，他们也是匆忙的。那种被束缚的压抑像一条无形的绳，时刻捆绑着我们，不至于死却也闷得难受。

我想站在电车上，伸手摘一片窗外的绿叶，那种欢欣的自由才是我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但是我没有，我不愿意和那些只为晒照片的人一起，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破坏这种深藏的文明。是的！我认为他们破坏了一种和谐的、静谧的、独属于上海的美。即使生活让我们没法绝对自由，但在有限的空间里还是应该慢一点，去记录生活。有的人，有的路，走过了就不会有重逢的机会，既然已经站在这边土地上，又何必行色匆匆？

如果没有高耸的摩天大楼和飞速发展的经济，上海是一座悲伤的城，自古以来都是。抗战时期的上海，没有自由。因为瞩目，所以沦陷，所以被《封锁》，尸横遍野。如今的上海，繁华是有目共睹的，但不置可否，这座城里的我们都失去了自由。

就拿最被限制的人来说，一天十二小时都在工作的保洁人员被当成下等人对待，像军人一样维持治安的安保人员不被尊重。你的自由是随地让一点垃圾，你的自由是将车子歪七扭八的停在路上，但他们恰恰就是在为你不成文的自由买单，还要受尽冷眼。他们用自己的自由换来这所城市的清洁和安稳，可还是有人偏像是骨骼冷硬的冰雕，未尝知冷知热。人总是这样，读书的时候，我们知道尊重，知道协作，知道感恩。可出了学校，我们学会了尖酸刻薄，学会了划分阶级，开着一辆二手的宝马以为自己坐拥了全世界。

这样的你，大抵也是失去了自由吧！

因为为生活奔波，因为想要成为更了不起的人，所以失去了学习的时间，于是渐渐不了解了做人这门学问。孟子提出“性善论”，比起荀子，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不同于生活本生的冷硬、艰涩，我更愿意像孟子一样相信人都是向善的。

在这座城里，我们得到了一些，也可能站在了太多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可你有算过，为了这些我们又失去了多少自由吗？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父母、子女相处，没有好好看过一场电影，没有仔细认真欣赏过这城市真正的美，然后，猝不及防我们便老了。

什么是自由？我没有办法定义。我只会说，相对的自由是——即使人微言轻，我们仍旧要热爱这个世界，热爱世人。

想绝对自由的人，常会抱怨，抱怨命运不公，抱怨时运不济。可到头来你会发现，这世上哪有人是绝对自由的，就连自己的思想都未必绝对自由。我们害怕失去这个，担心丢了那个，于是一声不吭的抗住生活的绝对压力。于是对周围的人恶语相向，于是勾心斗角，但有一天你会发现，原来所有无所不用其极得到的东西到头来都不会属于自己。

恶毒即使被宽恕也是不会被原谅的。

如果还有一点可能，在你相对自由的时候，请温柔的对待身边的每个人，因为你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谁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在你相对自由的时候，偶尔慢一点，真正体验一次有血有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