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过年之最
最忙碌是腊月
村里人的生活节奏慢,腊月还没到人们就开始为过年忙活了。
不知谁家尖利惨烈的猪叫声儿拉开了年的序幕,那是屠夫最忙碌的日子,杀猪的人家从村头排到村尾,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杀猪菜从冬月吃到了腊月。
腊月一进,家家户户越发地忙碌。就连平日里偷懒搓麻将的人也收敛了玩性,让各种杂活排满日程。
磨豆腐、压粉条、做肉丸、炸麻花、蒸年糕、打扫家、写(贴)对联、垒旺火……这一忙,日子也过得飞快。
最开心秀新衣服
对我们小孩来说,过年最开心的事就是穿新衣服。
那时也只有过年才能穿上新衣服。一顶红色的毛线帽,一件红色呢子大衣,一条黑色料子裤,一双圆头皮鞋,是我记忆里最漂亮的新衣服。这身衣服被我无数次从立柜里翻出来,无数次试穿照镜子。
终于,在大年三十这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穿着它见人了,那感觉就像胸前别了大红花般激动喜庆。
我穿着它美滋滋地去找同学玩,然后我们五六个小孩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小圈,互相观赏着各自的新衣服,我摸摸你的毛领子,你揣揣她的新夹克,她掏掏我的衣兜子……一个个小脸冻的通红,却还是跳啊,笑啊,指着新衣服的某处,说着它的好。
秀新衣服成了小时候过年的一节必修课。
饭桌之最――炖骨头,年的味道
年三十炖骨头,是每年的惯例。妈妈把盛满骨头的大铝盆往炕桌上一放,我和妹妹就扒开袅袅升腾的热气挑瘦肉多,骨髓多的骨头,啃了起来。
一家人围在一张炕桌上,妈妈要不断提醒我们别弄油新衣服。爸爸嫌我和妹妹啃不干净,要把我们啃过的骨头重新啃一遍,他拿把小刀把大块的骨头分开一节一节的,再用手指把里面的角落抠得干干净净。
我和妹妹爱吸骨髓,他们啃骨头前,会让我和妹妹先把骨髓吸去。我和妹妹总是在桌子前跳来跳去,忙着替他们吸骨髓。
一双手黏黏糊糊沾满了油腻,嘴唇闪闪发着光,我和妹妹洗完手,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直呼好吃。
摔炮――那时我们最快乐的游戏
吃完年夜饭,我和妹妹掌着小红灯笼,揣着满满两兜摔炮出去玩。
家家门前挂着一对大红灯笼,它们发着暖橘色的光,与我俩手里的一闪一闪的小红灯笼对望着。
猛然前方一亮,一阵劈哩叭啦的鞭炮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女生们的尖叫,还有男生得逞地哈哈大笑。
哼,我们也有摔炮。想作弄谁,趁他不备,捏几粒朝他身边扔去,只听啪啪几声,亮光一闪,那人总吓一跳,激灵一下跑开,那受惊的样子,也会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小时候每年春节,这个和男生互相作弄的小游戏,我们总会乐此不倦地上演。
最怀念的是团圆
初一初二是团圆的日子。这时我的叔叔,姑姑们携全家一起回来。
我们家大大小小有二十几口人,他们先后一进门,家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大家围着爷爷奶奶问长问短,爷爷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大人们亲热地聊天,张罗饭菜,我们小孩就去偏屋玩了起来。
兄弟姐妹多日不见,话就分外多,你一言他一语笑声不断。猜谜语、玩跳棋、军棋、扑克牌,重在人人参与。
吃过饭,拜了年,收了红包。三姑提议照一张全家福。
我们几个孩子乐得跑在了最前头,生怕把自己落下。
爷爷奶奶坐中间,他们怀里分别抱着三哥和妹妹。然后我们几个稍大点的孩子站两边,我们身后依次站着妈妈,婶婶,姑姑们,他们的身后再依次站着爸爸,叔叔,姑父们。
只听“咔嚓”一声响,我们一大家子人定格在镜头里。
家里的相框里,粘满了我们的全家福。那一张张亲切熟悉的笑脸,伴着我们走过了童年,少年,迎来了中年。
我们在长大,他们在老去。爷爷奶奶已先后离世,每每翻开全家福,看到离世的爷爷奶奶总会难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