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成功

《鲍鹏山 论语智慧 第4课 巧言令色》

<人生的成功>

【原文】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白话】孔子说：“说话美妙动听，表情讨好热络的，这种人很少有真诚的心意。”

【孔子的核心】

既然《论语》记录的是孔子的思想，那么《论语》的核心思想也必然是孔子的核心思想。整部《论语》里“仁”字出现的次数多达一百多次，从数量上来看，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概念了。或者可以理解为，这个词已经深植于孔子的灵魂，成为了他日常沟通中的重要关键词或口头禅了。

这个“仁”字，是孔子的美好愿望，他希望在那个“礼崩乐坏”年代，可以通过对人们心中向善力量的指引，加强全民素质，实现从个人成长到社会健全的过程。而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就是真诚。

然而，愿望只是愿望，如果愿望可以被完整实现，那必然会出现下一个愿望，因此这2500年来，愿望仍在，希望未果。

这句话并非全盘否定“巧言令色”，而是说“鲜”，是为这话留了后话，也为这“仁”拓宽了思路。在《论语》里，“仁”可以有多种不同的解释，甚至可以直接指代为“人”，这就为“仁”的判定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

【仁的人之性】

《三字经》里的“人之初，性本善”已经在口口相传中，成为一种麻木的条件反射。于是，就有人出来研究，到底人性是善还是恶。人们总是喜欢把事实归于二元论，非黑即白，不是善的，就是恶的。

可事实上，人性是复杂的，在平时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在关键时刻，就会有救苦救难的英雄，也有趁火打劫的渣渣，用任何一部分人来代表大多数的人，必然会不准确不完整不全面。

所以，孔子说的人之性是向善的人性，并非结果，而是过程。这源于人类向往快乐和幸福的本能，更是人类一心向着美好进发的自驱力，而这件事情在千百年来一直在持续，只是很多人忘去想一下而已。

“巧言令色”是一种在观感上的美好，也是人们向往的生活环境，同样也是复杂的。谁也不愿意每天浸泡在污言秽语中度日，这言语中的温暖、友善和褒奖，正是满足人类安全感、社会感和成就感的另一种寄托。

所以，“巧言令色”是一种满足本能的行为，如果驱动这个行为的是向善的人性，那就是这少有的“仁”，反之，就是常态的不“仁”。但同时因为这个“仁”有多种的解释，也许在某一方面不“仁”的人，在某些方面是“仁”的，所以也能安心常在。这也是“仁”的复杂性，为人类的自洽带来的便利。

【仁的人之道】

既然人类有了追求美好与幸福的目标，也就是向善的人性，那么如果走在正确的路上，就需要有正确的方法来引导，这就是人之道。

由于人性是一个一直在发展的过程，所以这人道也是一直在变化的过程。每个人的境遇不同，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也不同，甚至同一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依然会有不同。面对这诸多的不同，人们要做的是选择，而且是正确的选择。

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呢？符合人性就好啦。人性既然向善，那人道的选择也需要匹配地向善。如果是为了安定团结，“巧言令色”就变成了一种调整情绪的工具；如果是为了家庭和睦，“巧言令色”又变成了一种致趣的技能；如果是为了生意兴隆，“巧言令色”还可以变成一种议价的能力。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处于人性向善的目的，这难道不算一种对自己的真诚吗？

之所以孔子认为“巧言令色”的少有真诚的，是因为人们太多对自己的真诚，会忽视对他人的真诚。也许是没有意愿、也许是没有能力、更也许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孔子育人的目的，是为了让人们提高社会责任感，在不断自强不息的同时，服务社会和大众，所以这句话也是在提醒那些仅仅重视对自己的真诚的人，人生之路并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就能走完的，多一点对外界的真诚，就像对自己真诚那样，才是正确的“仁”。

【仁的人之成】

人们总是羡慕成功人士，是因为那些成功人士“成功”的地方，就是自己做不到的地方，也是自己所希望达成的成功。而这样的成功，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和欲望，依然是对自己的真诚。

儒家学说的闭环，在于对人的生命的完成的看清，是“止于至善”。这依然是跳脱个体，从人类整体的视角来观察问题，极致的利他就是自利。因为只有极致的利他，才有可能影响更多人的观念，调整更多人的心行，实现社会环境的优化，最终让同样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我们每个个体受益。

如果每个个体都贪著在自身的欲望里，就只能变成那少有的“仁”的反面。自古就有“舍身成仁”的说法，这就是一种站在更高的社会层面思考问题，并付出行动的少数志士仁人，那样的成功，才是对人类的成就，才是整个人类的福报。

在每个人的贪欲中，还有一种叫做虚荣心的情绪，也是促使人们更多使用“巧言令色”的原因。他们的成就感，并不来自于自身的成长或成功，而是来自于外部世界的助力。一旦这种助力消失了，自身的成就感就会遭受到打击，人的心态就会变化，于是乎对人之道的选择就会出现偏差，进而影响到对人性向善的质疑。

如果一个人的自我怀疑是源于外部世界的影响，那本身就是一种悲哀。我们几乎用尽一生的心力在寻找属于自己原本的单纯，却因为许许多多单纯的个体组成的复杂集体，而让自己的变得无法单纯。孔子也是用这句话提醒每一个被复杂包裹的个体，学会保有自己的那一份单纯。

【写在最后】

孔子的核心思想是“仁”，想要求仁得仁的是每一个想要获得成功的普通人。在想要获得成功之前，清晰成功的定义、目标和路径，才是使自己获得信心并明确奋斗方向的重要前提。“巧言令色”并非一无是处，前提是要有能够摆脱无明的清醒，以及担负社会责任感的觉知。就像演员一样，如果都只能记住那个角色，而忘了演员的名字，那才是真正代入了角色，让观众感受到切实的真诚。所以，好的演员少，真正的仁者才是稀缺且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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