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狮】何为止境（五）

狮子对于平菇的印象其实与旅人们的理解几近相同。平菇温柔、强大，做事有条有理令人信服，没有那位旅人不认为他是霞谷的骄傲之一。

狮子很庆幸平菇单独召见了他，倘若白鸟当着他的面与平菇卿卿我我，保不齐他真会忍不住掰断白鸟的羽翼，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平菇大人，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平菇显然昨夜休息得不是很好，点点头让狮子起身后也并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文件向他递过去，眼神示意他仔细阅读。

狮子粗略地看了一遍就知道平菇为什么烦心。这份文件来自暮土，落款为暮土掌权者龙骨，而文件的内容则是与霞谷商议定亲的事宜，其中指明了联姻对象为卡卡。

平菇对他的双生弟弟尤为疼爱，任由弟弟在外惹祸，而他负责在他身后替他收拾。他并不过度干涉弟弟的生活，但作为兄长也总会时不时地询问卡卡日常的动向。

暮土掌权者喜欢霞谷掌权者之一，这段绯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有两人出面证实了是互相爱慕，这件事才算平息。

但平菇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将弟弟交出去。

“暮土这些年与黑暗生物的冲突不断，龙骨明显是想借联姻长期获取我霞谷的资源补给。”

平菇合上眼算是默认了狮子的分析。

“您是在担心卡卡大人吗？”

“......倘若只是为了资源补给，这件事并不难处理。但龙骨想要我用我弟弟的这一辈子去赌，我不允许。”

平菇一扫方才疲惫的模样，突然睁开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掌权者的光芒。狮子又仔细地翻看文件，发现龙骨将聘礼单子、结亲后的去向等都安排好了，像是铁了心要联姻。

“这些写的都很详细......平菇大人，也许可以征求一下卡卡大人的想法?”

狮子说出这话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平菇要找他。如果直接与卡卡商量，他自然是要与哥哥对着干，而平日卡卡最要好的朋友就是狮子，平菇只能找他商量。

“......咳，平菇大人，我的意思是，如果卡卡大人坚决要与暮土联姻，恐怕我们也拦不住。”

何况龙骨早已在附件上写清了他主要目的确实是霞谷的资源补给，但他也说明了他对卡卡的感情不掺半点水分，这样直白的表达已经直接堵住了平菇的嘴，难怪平菇整夜都没睡好。

“所以，这件事恐怕已成定局......”

“是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鸟捧着装有蓝蝶安神汤的托盘，避开平菇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后将托盘放下。

“亲爱的，你昨夜没有休息好，我做了一碗蓝蝶安神汤，快喝了，这些文件我替你看。”

白鸟半哄半逼地直接上手喂平菇吃药，全然忘记了这里还有狮子。

狮子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却不想真实看在眼中时，却比想象中要疼得厉害。

将平菇送回房间哄他休息以后，白鸟把门轻轻关上，看向门外狮子的眼神很是冷漠。

“如果就这么把卡卡交出去，平菇受不了，我也受不了。你什么时候有考虑过我们做身后人的感受?”

白鸟还是不擅长说狠话，狮子想，他心里恐怕还是有念着自己，只是他明白他应该爱的是平菇。但是白鸟看向他的眼神太过冷漠，冷漠得就像他们只是名义上的上下属，就像他生气是因为自己逼着平菇做决定。

“......如果卡卡大人的想法没有实现，后果我们都能猜到。何况龙骨一向是以铁血手段管理暮土，这件事如果他已经下了决心就再没有别的余地。”

狮子撇开脸不肯面对白鸟，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霞谷的防御能力与暮土相比远远不够。龙骨想要夺取霞谷，轻而易举，即使有雨林参战也不够，暮土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

白鸟眼中名为冷漠的冰山似乎融化了，转而盛满了无奈与痛苦，他有些脱力地倚在平菇的房门前。

“我没有想破坏卡卡的幸福，他是平菇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他在我们的保护下生活这么久，突然去了我们管理不到的地方，我们怕他会受欺负而已。”

狮子紧紧地闭上眼，悄悄地叹出一口混着痛苦的浊气。

或许当年白鸟也是怕他这样的直肠子在明争暗斗的霞谷会被欺负，因此才会在他被那群老家伙围堵时，亲自出手料理了那群老家伙。

“相信卡卡大人的选择吧，白鸟......大人，还请您......宽慰一下平菇大人。”

说完这话狮子便匆匆地逃离了现场，他怕自己会当场哭出声。他知道卡卡与龙骨之间的爱情纠葛，龙骨说的也确实不假，但对于他们这些掌权者而言，比起爱情还是领土更为重要。

他已经失去了对白鸟说真心话的权利，不忍再看到好友走他从前的老路。

幸好，卡卡和龙骨，不是狮子和白鸟，他们可以在阳光之下宣誓。

狮子，是羡慕卡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