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垩纪的最后一天
白垩纪的最后一天
1
22世纪的最后几年，随着人类科技和生活水平的登峰造极，整个地球就如同孤悬在银河系一隅的一个中国灯笼，在夜以继日的狂欢和享乐中，不知疲倦没头没脑地不停旋转着。人工智能完全取代了人力劳作，机器人承包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类整体沉溺在金灿灿的物资海洋里，只顾低头留恋这地表上的丰腴，早已将头顶的星辰大海抛于脑后。在实用科技的表面蓬勃下，是基础科学的长期裹足不前。200年前在简陋的技术条件下，人类尚有勇气将自己的足迹印刻在月球的表面。200年后的今天，载人飞船的尾焰尚不能照亮火星的夜空。
时间缓缓流逝，到了2205年——是的，在爱因斯坦奇迹年整整过去300年的时刻，一连串诡异的事件发生了，仿佛是上天对人类的一个警醒。
2205年1月，在中国的山东青岛，在某项政府组织的大型基建过程中，人们偶然发现了隐藏于地表2公里下的一处巨大的恐龙化石坑堆。在考古型机器人夜以继日地忙碌了一整个月后，出土的上万具完整的白垩纪恐龙化石震动了整个世界。随着清理发掘工作的展开，一个更加惊人的发现让所有人都张大了惊愕的嘴——成堆的恐龙化石中央竟然包裹着一个“金棺”——“金棺”是一只长约1.5米，宽半米的金属柜。
人们小心翼翼地将“金棺”和化石分离，然而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探得“金棺”内的秘密。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时，“金棺”却主动向外界发射出一连串人类能轻松接受的信息。中国政府将“金棺”里源源不断传出的信息整理后，输入当时世界上最具智慧的量子计算机。计算机对信息进行了整整一年的超负荷运算之后，一架从未有过的宇宙飞船呈现在世人眼前。
成堆的恐龙化石，“金棺”，“金棺”里的飞船信息，它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扑所迷离的联系，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但所有人都同意，在飞船建成那年的3月14日——就是人类最伟大的导师诞辰的那天——启动那架彷若来自宇宙最深处的飞船。人们无法给飞船设定一个目的地，因为飞船的原理远超当今的科学理论范畴。人们仅仅寄希望于飞船起飞后能传回有用的数据，仅仅寄希望于飞船起飞的那刻，所有的谜底能顺其自然地揭开。
中国政府同时向外界宣布，已经找到打开“金棺”的办法。“金棺”也将在飞船远去的那天向世人开启。
2
2206年3月14日的太阳刚刚在地平线探出额头，苏珊温柔的脸庞便出现在小主人的摇篮边。苏珊是去年刚刚上市的保姆型机器人——型号B1。一身银白冰冷的金属外表下，是渗透进每一根电路的爱心。如同袋鼠妈妈拥有温暖的育儿袋，苏珊的腹部也有两层箱式空间。较大的那个能作为5岁以下的小宝宝舒适惬意的休息场所——而她的小主人今年才1岁。另一个空间可以存储小主人需要的零食玩具，以及各类五花八门的玩意儿。“育儿袋”里的空气湿度温度，随时保持在最适合小主人的范围内。当“育儿袋”大门紧闭时，小主人可以从里面观赏外界的景致，而外头任谁也别想看进来。
八点五十五分，苏珊出现在新建成的国家地质博物馆门前。去年出土的上万吨毫无章法的恐龙化石，如今一个个生龙活虎地立在博物馆里。九点整，苏珊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地走进博物馆——时间表是这样安排的。在规定的时间完成规定的任务是机器人起码的自我要求。
十点整，苏珊走出博物馆，把小主人从“育儿袋”里小心地抱出来，十点是喝母乳和听小故事的时间。苏珊花了0.001秒将今天剩余的任务又过了一遍——十一点，午饭；午休一小时；下午两点，参观飞船起飞；三点，小主人要练习游泳，泳圈和小泳池——恩，在小箱子里搁着呢；五点，晚饭也在小箱子里；七点，参观“金棺”的开启；八点，准时带小主人到家；九点，讲半小时睡前故事，今天不讲匹诺曹，要讲飞船和“金棺”，还要讲恐龙。这是人类历史翻开新篇的一天，小主人虽然年纪小，也不能错过，因为他长大了会是一位大人物。
当天下午一点半，飞船的起飞现场，万人攒动。两位即将踏上未知旅途的机器人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已经进入飞船。其中一位安保人员摘下墨镜，擦去额头的汗珠，把手捂着对讲机：“还差最后一名机器人，什么时候到，时间不多了？请回复，请回复！”
“急什么！又不是送你上太空，你比机器人还紧张！”
“讲真，刚才真担心那两个铁壳会尿裤，我能感觉到他们紧张得直哆嗦！”
“缺乏常识了吧，人越多的地方机器人越紧张，机器人第二法则要求他们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把你撂在一个上万人的场合，每个人说一句话都要当做潜在的命令来对待，你不尿？”
“不说了，有情况！喂——”
“你——你好，我是S2,负责这次飞船航行的所有数据的——的——的记录分——和分析——析……还有回传……”飞船里，一位机器人全身颤抖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是BG，负责这次探险的安全，”另一位正襟危坐，“有我在别怕！”
“啊——”
“别叫！”BG吼道。
“啊——快看，外面乱套了，一万个人——乱了！”
“啊——”BG透过舷窗往外望，差点瘫在地上。飞船的门开了，BG冲过去将最后一名机器人扯进来，随后将门猛地关上。
“啊——都来齐了，飞船还有5分钟就起——起飞！——你好，我是S2。您是？”
“让她静一静吧，看来吓得不轻，”BG又恢复了平静，抢着回答，“她是保姆型机器人B1，她在本次行动中负责携带动物进行飞船实验。”
“飞——飞船进——进行起飞数秒倒——倒计时了。” S2说。
“你紧张的话就默念机器人法则吧，管用！”
“真——真的？那好——好吧……”
纹丝不动的飞船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S2赶忙默念起来：
“第零法则，机器人必——须保护人——人类的整体——整体利益不受伤害……”
飞船缓慢而平缓地穿透一团小山似的云彩。
“第一法——法则，机——机器人不得——得——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
特殊的液体渐渐灌满飞船，这些液体将渗入机器人的五脏六腑，以便在稍后的加速过程中平衡内外压强。
苏珊看到S2已经发不出声音，只看见金属大嘴鱼吐泡似的一张一合。
随后，整个飞船堕入无边的黑暗。
3
黑暗似乎没有持续多久，舷窗外是亮得可怕的天。
苏珊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恢复过来——拥挤的人潮本就让她心惊肉跳，突发的骚动又搅动着人潮，她成为人潮裹挟中不知所措不知所往的一片叶。直到一句铿锵的命令响起：“B1，快进去！”她就无法抗拒地走进那个橄榄球状的大容器里。
苏珊知道现在是下午两点二十二分，飞船已经起飞二十二分钟，她没能带小主人看飞船起飞，错过这件任务让她深深的自责。三点马上就要到了，这是小主人练习游泳的时间。
苏珊感到周围的温度比往常高了好多，于是稍稍调整了一下“育儿袋”的温度。警报声在脑子响起——周围的空气成分也和往常不同！——氧气是平时的1.5倍，二氧化碳的浓度也高了不少。苏珊连忙将“育儿袋”调整到密闭状态，最适宜的空气成分顿时充斥在“育儿袋”里。她感觉到小主人在“育儿袋”里甜甜地睡着了。
苏珊小心翼翼地走出大容器，周围空无一人，她不明白那一万人怎么能凭空消失。她望向天，天是那样高那样蓝。脚下是细细密密不知名的草甸，起起伏伏的草甸摊开一片绵延几里的空旷地带。再过去是密密麻麻的大树林，每棵树足有正常的几倍高，遮天蔽日的伞盖彼此交叠直铺到天际。
那两个机器人第二次出现在视野里时，苏珊刚要喊，他们又齐步并肩地跑过去了。
当他们第三次出现在视野里时，苏珊明白了，他们在不停地转圈圈。这是机器人逻辑混乱的一种外在表现。这种情况下，一名还正常的机器人必须伸出援手。于是在机器人又一次跑过面前时，苏珊急忙跟了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 苏珊听到S2的声音。
“完了，完了！”BG说道。
“这里没有一个人，这个时代没有人类！”S2说。
“怎么回事？” 苏珊一边跑一边问，三个机器人绕着草甸和树林的边界不停地跑着。
“没有人类的存在，所有法则都将崩塌，第一法则，第二法则……”
“任务也无法执行了！没有任务了，我们怎么办？这里没有人类！”
“飞船的所有飞行过程我都记录了，所有参数，但是没有人接收，没有人！我完不成任务了！意义——不存在了！” S2说。
“停，你们停下！”苏珊在他们身后紧追着，“怎么会没有人，这里有人，有小主人！”
“这是什么破飞船，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BG问。
“飞船先是以亚光速航行——这是我们能控制的部分。”S2朝BG歪过脑袋来跑，“以亚光速航行到安全距离以外——离地球2个天文单位以外。把戏就开始了——接下来是自由航行部分。”
“自由航行？”
“对——自由航行，随机的航行。由未知的原理控制——它可能把我们带向宇宙的尽头，可能绕宇宙一圈把我们带到自己的身后，还可能——”
“还可能什么？”
“把我们带到这里！”
“这是哪里？”苏珊着急地问。
“白垩纪！听过吗？这里没有人类，我们完了！”
“白垩纪？6500万年前？”苏珊感觉自己也要疯了。
“对，白垩纪，恐龙的时代！我们回到了过去。意义——没有了——”
“机器人法则不起作用了！”
“唯一的意义就是——跑——跑到我们筋疲力尽，跑到用尽能源，跑！”
“打住！笨蛋！”BG猛然站住，伸出他有力的金属手臂将另外两位机器人拽倒在地。S2倒在地上，双腿还在不停地作奔跑状。
“S2,B1,我想到了意义，最高的意义！”
“什么意义？没有人了！”
“笨蛋！第零法则是什么！”
“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这是最高法则！可是这里没有人类！”
“这里当然没有人类，因为这是恐龙的年代，但是这里有人类的整体利益！你想想，恐龙在这个世界称霸一亿五千万年了，恐龙不消失，哪有后来的人类！”
S2的双腿停止了抽风，渐渐坐了起来，同时扶起苏珊。苏珊紧张地检查“育儿袋”的内部，还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S2说着站了起来，目光朝树林的尽头望去，“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灭绝恐龙，毁灭这个世界，为人类将来称霸地球提供条件！”
S2听到一声金属碰撞的钝响，随之脑袋歪到一旁。
“你们这两个傻铁，灭绝恐龙，毁灭了这个世界，小主人吃什么！”
苏珊的育儿袋开了，两个机器人吃惊地看到，里面不是兔子，不是白鼠，而是一个活奔乱跳的——小主人！
“按照我们来时那个世界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下午三点了，我要开始执行下一个任务！”苏珊郑重地说着，同时从腹部的另一个箱子掏出两个可以充气的东西，“现在劳驾你们谁去打些水过来，从今往后，小主人是我们唯一要效劳的对象！”
4
小主人的脖子上套着小泳圈，一边在充气泳池里欢快地游着，一边透过一架特殊的眼镜惊奇地望着——这个眼镜是苏珊腹部小箱子里的一个宝贝，专为儿童过滤或转换不良内容。
小主人看到一只哈士奇大小的可爱动物正朝自己走来，不由得张开双臂，双腿在水里兴奋地扑腾起水花。而三位机器人则紧张得浑身打颤，没有戴眼镜的机器人看到的实物是一尊体长13米，高5米的暴龙正缓缓走近。
“苏——苏珊——小主人还——还要游多久？”S2小声地问。
“还有5分钟，任务将在三点四十结束！”
“不要紧张，激光束已经预热完毕！”BG将枪管对准暴龙的头部。
“为——为——为什么还不开——开枪？”
“暴龙离我们太近，它倒下会压到小主人！”
“现——现在，为——为什么——”
“傻铁，暴龙已经走远了！一只被烤焦的暴龙会引来周围无数的恐龙，我的枪管不够用！”
傍晚五点，白垩纪的天还是白得耀眼。两只翼龙在天那边彼此盘旋而上，就像一对巨大无比的风筝缠在半空。暴龙早已远走，但密林里还是不时传来飕飕的声响。猛然一阵尖利和嘈杂过去，周遭的空气顿时满溢着血腥和恶臭。
苏珊回到飞船里，按规定的时间喂小主人吃晚餐。五点十五分，两位外头放风的机器人听到了飞船里传来机器人独有的哭声。
BG走进飞船，苏珊正低着头神经质地念叨着：
“小主人吃不下，我的任务没完成好……小主人的额头——烫。再过两个小时——‘金棺’要开启了，小主人看不了，任务——。药——不对。这是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气息。未知的病菌无处不在……八点整，小主人必须回到家里。任务——”
BG正要开口，一阵尖利恐怖的嘶号如尖刃划破空气，大地在颤抖中响起隆隆的巨响。两位机器人跳出飞船，面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只见两只巨大的暴龙从远处嘶叫扑打而来，犹如两座活动的山丘在翻滚、对撞。眼看暴龙近了，BG连忙端起枪，瞄准。
暴龙又近了。BG把枪管往上抬了抬，对准其中一只的脑门，可就在此时，一个蠕动的小身影爬进了准心的视野里。三个机器人几乎同时呼喊着冲了过去，这突然的举动引起了暴龙的注意。
小主人在离暴龙不到两米的地方挣扎着站了起来，仰着脑袋张开了双臂。
三个机器人同时向前扑去，三只手臂同时朝一个方向划过一道弧线，可还是慢了一步。两只暴龙恐怖的头颅只往地上一扫便高昂在半空。暴龙昂着脑袋，血盆大嘴一张一合，喉咙里做着吞咽的动作。蓝色的光柱密集地飞向两只暴龙，两座山丘踉踉跄跄地先后栽倒。
苏珊将一只暴龙的嘴掰开，在密集的尖齿间着急地寻觅着。BG和S2将另一只暴龙的肚皮切开，整个人钻了进去。
当三个机器人披肠挂肚浑身血污地坐在一起时，白垩纪的夜空响起了金属独有的那种悲泣。
“找不到了，小主人死了。”S2说。
“八点了，小主人永远回不了家了。失败！废铁！”苏珊说。
“可恶的恐龙！第零法则！”BG说。
“我们怎么办？”苏珊说。
“故——事。”一个声音响起。
“什么？”苏珊问。
“故——事。”
“不行，还没到九点。”苏珊说，同时那光电管做的两只眼睛亮了起来。三个机器人同时跳了起来。
苏珊一边奔跑着一边喊着，“小主人，我爱你！”
BG也跑了起来，“废铁，我要废了！”
S2追了上来，“好高兴！小主人还活着！伙计们，我们得停下来！”
“我停不下来！”
“我也是！转圈跑——转——”
三个机器人又一次并肩跑在一起，上一次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人类的存在而过度恐慌，这一次是为了这个世界仍有的一个人类而过度兴奋。
白垩纪的月亮悄悄地从云层滑出，凄冷的光如冰霜覆在这莽荒的大地上。三个机器人跑了不知有多久才放慢了脚步，最终坐到了小主人身边。
在奔跑中，他们有了一个主意。
5.
一年后。
这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傍晚，这又是极不寻常的一个傍晚。连绵的远山如同一幅渐渐落下的巨幕，血红的太阳将见证这个时代最后的演出。
小主人已奄奄一息，这个时代拒绝接纳人类，无论是微小的病菌，还是巨大的恐龙。于是苏珊做好准备要送小主人回家。她花一年时间准备好充足的能源，这些能源足以支撑一个简易的生命循环系统以最低的功耗度过漫长的地质年代。
在苏珊的要求下，S2设计了这个生命循环系统——一个长约1.5米，宽半米的金属柜，而苏珊便是系统所有材料的来源。这个金属柜，就像苏珊从前的“育儿袋”，将继续成为小主人遮风避雨的港湾。S2参考 “育儿袋”的部分功能对金属柜进行了改进，使得系统的信息传递是单方面的，就像小主人在“育儿袋”里能往外望，而外面的人永远无法看进来。
金属柜把小主人永久封闭之前，S2让BG把自己的正子脑也封装了进去，正子脑里装着飞船起飞后的所有数据。S2不希望被当做一个不称职的机器人，他希望数据经过漫长的地质年代能有一天抵达他来时的那个世界。
在柜子通过层层测验后，苏珊满意地关闭了自己的意识。构成苏珊意识的那部分物质，也将逐渐转化为支撑系统缓慢运转的能量。
一年来，BG每天和巨大的恐龙周旋，每只恐龙身体的有效部分，都通过一台营养转化机变成弥足珍贵的养分，这些养分同样要伴随小主人撑过无边的岁月。一年后，从转化机里吐出的恐龙骨堆得竟比小山还高。
这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傍晚，这又是极不寻常的一个傍晚。
BG把金属柜埋进离地面2公里的深坑，地面上覆盖的是无数的恐龙骨。苏珊和S2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轮到他自己了，现在他要为了人类的整体利益，痛痛快快地执行第零法则！
连绵的远山如同一幅渐渐落下的巨幕，血红的太阳将见证这个时代最后的演出。
BG登上飞船，在飞船达到亚光速的时刻，撞向后世称为墨西哥的那块陆地，巨大的相对论质量激起巨大的能量，铁板一块的冈瓦纳古陆在撞击中四分五裂。一轮煞白的太阳从东方迅速升起，世界刹那间仿若掉进炉子里的煤球炽热地燃烧起来，煤球上的生命无处可逃。
这是白垩纪的最后一天。
6.
2206年3月14日晚，6点40分。离开启“金棺”还剩下20分钟。
人们等待了一下午，谁也不知道飞船现在何方，将去向何方，是否会归来，将何时归来。
2206年3月14日晚，6点50分。离开启“金棺”还剩下10分钟。插播的一条新闻里，最终从官方角度证实了一条消息，登上飞船的除了三位机器人外，还有一位叫云陈心的一岁男孩。飞船起飞前的现场大混乱，使得监护男孩的一名B1型保姆机器人代替了原本要登上飞船的另一名B1机器人。此时，全球的各类显示设备都亮起云陈心的照片，人们都握紧双手祈祷这位漂亮的小孩能平安归来。
2206年3月14日晚，7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