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春风十里不如你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
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十里红妆·女儿梦》,何晓道
【古风】春风十里不如你距边城十里外,有一间卖甜汤的小铺,几间简易的茅草屋,三两张桌椅和一位风尘仆仆的老板娘。风雨十年,为来往的商旅提供一碗甜汤。你若与她搭话,她便用浅浅的微笑回答你,人们都唤她瑛娘。
有一天,一位身着银甲的将军来到摊前,问道:“这里可否有一位名唤瑛娘的女子?”
答曰:“早嫁人了,听说夫家家境殷实,得一子一女,夫妻琴瑟和鸣。”
【一】
年少总是令人欢喜的,可能是因为这里才有喜欢的人。
如今京城里最热闹无疑是开国大将与文官之首的丞相家定亲的事情。将军公子身姿卓越,武艺高强,陈家小姐温柔贤良,才华出众,无论在哪里,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受人欢迎的。
更何况,这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彼此间的情分不曾为外人道也。
陈夙音乃丞相府大房嫡女,其母数年前曾是京城第一才女,美貌多姿,提亲的人险些踏破府门。且陈家十数子女只此一千金,陈夙音自出生起便是受着权财贵胄的关注,数十年如一日般长大的。
只是她不像其他世家贵女,虽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家中显赫自小锦衣玉食,但她却没有一丝端着的架子。无论高官显贵,或是贫民乞丐,她皆一视同仁。
世人皆道,陈家有女初长成,更胜其母几分身姿才华。
陈夙音的未婚夫家原是开国将军,先帝时曾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武晋侯,世代承爵。其子楚岚枫继父亲之后,十五岁便上了战场,镇守边关七年,敌寇未曾踏进关门一分一毫。
如今楚岚枫二十有二,已到娶亲的年纪。其母乃是先帝之妹庆朝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只此身份,适合的女孩家屈指可数。于是经过深思熟虑,最终便选择了无论是家世还是品行皆上乘的陈夙音。
成亲之日迫在眉睫,可是新娘子却不见了。陈府对外宣称是生了风寒,为了赶下一个黄道吉日,婚期推后三月。
【二】
陈夙音逃出来已有三日。
虽习得四书五经,女德女诫,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做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女子。更是源于她熟读诗书,列国传记,尤为向往这大国传奇,塞外风光。
刚及笄这亲事便来的猝不及防,大好的青春年华她不愿自此身居深宅大院之中,于是,她跑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秘密。不得已之下,只能修书一封,收拾盘缠,独自离开了府邸。
这一路上,除了看奇观异景,陈夙音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便是找到年幼时的玩伴,也是她这一生唯一想嫁的人。
女子在外,诸多不易。这一日,陈夙音便被打劫了。
她原是跟着镖局,结果路途不顺,便决定自己游玩,谁知刚过半日,她便遇上了劫匪。
正巧有一队车马经过,她得救了。只是身无分文的她即使不遇上劫匪这日子也已经过不下去了。所以,缠上这行人似乎无可选择。而且她看见了一个人——她找的人。
这世间的缘分真是难以捉摸。
那人也认出了她。只是他看起来很是生气,拉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几万两黄金的样子。
那人问:“为何逃婚?”
陈夙音很委屈,“你不记得小时候说过娶我的吗?难道要我嫁给别人?”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阿泱啊,我未来的夫君,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姓楚名泱字岚枫,就是与你定亲之人。”
……真是误会…
“你又没说清楚过……”她只知道他叫阿泱,却从未问过他家在哪,家中都有何人,她只是将他当作一个很喜欢的哥哥,很好的玩伴,以及未来想嫁的人。
陈夙音只了解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其他的确是小白一枚。
世人皆知两人青梅竹马,当局者却迷迷糊糊。
【三】
楚岚枫这次是去往关塞的。
军中有内奸,透漏给敌方将军不在的消息,于是敌人迅速攻城,目前关城已失守。
圣上紧急调令楚岚枫前往军中安抚军心,夺回关城,只是这样的话,没几个月是回不来的,于是婚期只好继续延后。
前线军情紧急,楚岚枫派人将陈夙音送回京城,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战场上刀枪无眼,多少将士马革裹尸,不复归来,陈夙音很是担心。她很难过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日日祈祷,楚泱可以安全回来。
眨眼间,三年过去了。
这期间,朝堂变换,军中谣言四起,且与敌军一直交战,楚岚枫忙于军务从来都没有回来。
陈夙音二十一岁了,在普遍十八岁成亲的时代,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懂,但她一直记得楚岚枫的那一句话,所以陈夙音一直在等,等到长公主都看不下去想要退掉这门亲事。
终于,家里给她重新定了一门亲事。对方虽然家境没有很是显赫,但这已经是目前所有人里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她答应过楚岚枫的,她不想嫁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陈夙音第二次逃婚了。她这次有着很明确的目标——去关塞找楚岚枫。
长路漫漫,她一个弱女子,注定走不了多远。她病倒了。
夜宿客栈时,被偷了盘缠行李,陈夙音抗争不过,簪子从眉角划到耳际。毁了一张脸,一代美人不复从前。
【四】
离家第五年,仗终于打完了。
楚岚枫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陈夙音。只是,他注定找不到的。
丞相府对他闭门不开,母亲看到他满眼是泪,却对这件事相顾无言。他慌了,他的未来的小妻子找不到了。
经过一路打听,终于探得一点消息,她似乎是前往关外了。
距边城十里外,有一间卖甜汤的小铺,几间简易的茅草屋,三两张桌椅和一位风尘仆仆的老板娘。风雨十年,为来往的商旅提供一碗甜汤。你若与她搭话,她便用浅浅的微笑回答你,人们都唤她瑛娘。
一天,一位身着银甲的将军来到摊前,问道:“这里可否有一位名唤瑛娘的女子?”
答曰:“早嫁人了,听说夫家家境殷实,得一子一女,夫妻琴瑟和鸣。”
陈夙音戴着面纱,不敢去看眼前人。她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出走了这么长时间,谁知道在她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世人心皆难测,即使她清清白白也难免会有人说一些难听的话。而她不愿让他被人戳戳点点。
更何况,她的脸毁了,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美丽动人的姑娘了。不如将这些都留在回忆里,让他以为她过得很好。
只是,陈夙音没看见,转身而过的楚岚枫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那么喜欢过的人,怎会忘记她的声音呢?其实,看到面纱,他就已经隐隐猜到了。
可是,既然她不想相认,那便这样吧,他就不戳穿,装作不认识,即使内心有多么的痛,多么想去抱住她。
尾声
瑛娘的甜汤小铺依旧在经营着,边城的一切还在照旧,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城东头多了一间私塾,每当喝甜汤的过路人提起教书先生的博学良善,瑛娘心情似乎会开心几分,但有时眼中却藏着暗暗的幽怨。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